她的体温过高,显然病体禁不起长程赶路的折腾。
她的身子卷缩在薄薄的毛毯之中,仅仅露出一张脸蛋跟披肩长发;她的脸色异样惨白,白到可见青色血管;她的唇已非泛白可形容,如果不是她的体温,他会以为她……死了。
死?他一直以为依她这样的病骨,早该归进黄泉,喝了孟婆汤。能再见到她,实是大惑讶异。
她忽地动了动睫毛,掀开眼皮。“你……”她有些困盹,将眼前的男子与梦中的恶鬼重叠在一起。
“醒了?我当你一路睡进黄泉去。”
她轻笑,漆黑的眼睛在苍白的脸蛋上显得格外惊人。她将手伸出薄毯握住他的,“我不会放开你。”
他的心弦一动,明知她言下之意是不管今天是谁,她都不会放手。但,这句话就是火热的烙在心版上。
脑中闪过她曾救他的一幕,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从小到大,唯有那一回。是他一生中永难遗忘的记忆。
一生就那么一次,有人舍弃了性命,不顾他是否是妖孽转世、不管他的身分多么低贱而救了他。
现在,他成了名副其质的妖孽转世,她竟还想救他,这令人痛恨的女人。
她半眯了惺松的眼,爬坐起来,薄毯滑落,一阵冷风吹来,让她轻打起哆嗦。
“我做了一个梦。”她柔声道,轻轻咳了一声。他扬眉。冷淡的看着她。“你的梦关我何事。”
她安详的微笑。“我梦到有个跟你长得一般的人,可是又不是你。”“你连梦里也有我?是被吓怕了吧。”
“不……”她微微眺起眼注视他,脸颊有些异样的红,过高的体温连他坐在对面也能感觉到那股热度。“他的小指没断,身上的衫子是异族人的,”她又咳了数声,才接续道:“梦里的他……连爹娘都杀……”恍如真实,若不是惊醒过来,她几乎身在梦里难以逃脱。那个男人拥有与他相同的面貌,连气息也是一般的腥恶,即使是梦,仍然觉得可怕又可悲。
“爹娘都杀?我若不是找不到他们,我会如你的梦,连他们也杀了。”他冷言冷语。
“杀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高兴。就像你一样,你爱对人慈悲,为什么?是天性,我何尝不是,有远也改变不了的天性,就像……”猿臂一伸,在她轻呼声中,结实的将她搂进怀里。他俯近她的脸,妖野的笑道:“就像我也喜欢女人一样,你跟着我走,心里应该早有打算,你的清白会毁在我手上。”
她镇定的注视着他。“我不曾想像过有什么后果。”
“那现在你不必想像就可以知道了。”鼻息喷在她脸上。“你的亲妹跟长工私奔后,什么神佛转世皆化为乌有。你呢?你自以为是的慈悲,在清白尽毁之后,还能剩下多少呢?”他想要得到她。
从十年前,就想要得到她。
对她的情感是复杂难办的,曾有一度连他自己也混淆不清。恨她又想要她——想要抹去她眼底的无私良善上让她的眼里只有他。她虽只是清秀之姿,但从十年前她在白马寺下轿的那一刻起上他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吸引他的并非她的容貌,而是她的神态触动了他的知觉,在要了她之后。她的神态还能像这样安详吗?
“小兄弟……”“无赦,叫我无赦。”他瞪她的眼神几乎吞没了她。“无赦?这是你的本名?”
“我早已遗忘找的本名、无赦是自取。”见她泰然自若,他的嘴摩挲她温热的唇,一瞬间,他瞧见她有些退缩,原本安详镇定的脸流露出痛苦。
他的胸口像刀划过似的。他的心思何时如此难办?想要破坏她沉静的情绪,但当真让她花容失色后,却又憎恨起自己。
“不要……”
不顾她的抗议。他热切且粗暴的侵犯她的唇间,双手扯开她的衣襟,她高温的肌肤让他心惊又迷醉。
从未忘,只要她的一切,他从未忘。他可以忘掉他爹娘的长相、可以忘掉世间所有的人,只存下恨意,却从来没有忘过她——没忘她的神态,没忘她的一字一句,没忘她的多病,没忘抚摸她的触感。现在才发现,这不是恨……那,是什么?
“唔……”好痛苦,比起过去发病时更加的痛苦难忍,这已非头晕目眩可以形容了。恶臭的血腥气味灌鼻,在刹那间,眼前转成一阵白茫,几乎以为死亡已经降临。
“头子,”青慈忽然从前面探头进来,怔了怔,看见无赦抬首,目光如炬的——瞪他,他顿时僵硬如死尸。“头、头子,雨愈来愈大……没法住前走了……”
“那就找个地方停下来!”无赦怒道,身前柔弱的娇躯软绵绵的倒进他的怀里。
青慈应了声,连忙缩回了头。
毫无抵抗余地的,她的脸埋在他怀里,连喘息的体力部没有。腥味依旧,虽比方才好多了,眼前的白雾逐渐化散,心跳也勉强撑了下来。
先前,怕是最接近死亡的一刻。
那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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