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门是不是进不去?”
这人二三十岁的年纪,满脸胡渣,领子衣摆也都皱巴巴的,看上去足有几天没好好收拾打理了。
但这样的形容,何疏在医院外见过不少。
许多病患家属,心急如焚,比这人更落魄狼狈的也有。
“这门天黑就关了。”何疏道。
“我要探病!”那人急切接话,“很重要的人,在里面住院!”
何疏转身指向身后,“正门从那里进去,不过现在也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你得明天才能进去。”
“明天不行,明天不行!我今晚就得找到她,我有急事找她!”年轻男人好像意识到自己有点唐突,后退两步,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深呼吸调整表情。
“对不起啊,我要找的这个人,是我女朋友,她家里不同意我们交往,还把她关起来,我听说她自杀威胁受伤,被送到这医院里来,现在也联系不上她,只能趁深夜过来看看!”
说到这里,男人局促而尴尬地笑了一下,看在旁人眼里分明有些心酸。
“我也不要求见到她,只要知道她在哪间病房,知道她还好,就知足了。”
原来是一对苦命鸳鸯。
何疏有点同情,就道:“你明天再来吧,让住院部护士帮你查查她在哪个病房,趁她家里人不在的时候进去瞅两眼。”
年轻男人摇摇头:“她家里人现在二十四小时守着她,我找不到机会见到面。你住在这附近吗,能不能求你帮个忙,明天帮我把这袋水果带给她。不用提我,我现在只希望她能好好休养。”
“我不是住在这附近,只是刚好有事路过……”何疏爱莫能助,他也没忘记自己是来找人的。
年轻男人红了眼圈,嘴唇微张,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悲戚一笑。
何疏心一软,到嘴的话生生转成:“要么这样吧,我现在去急诊帮你问问,看能不能查到她的病房号,明天你可以找个时间自己溜进去看看她。”
男人大喜:“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太谢谢了!她叫刘鹃,本地人,今年二十七岁,因为刀伤住院的。这袋水果不值什么钱,你拿着吧,多少是我的心意!”
他不由分说就把袋子塞过来。
何疏动作微顿,表情一僵。
“怎么了?”男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没事,我这就去帮你问。”何疏提着水果转身就朝医院正门方向走去。
走出大概一二十米开外,灯光稍亮的地方,何疏稍稍侧头往后看。
年轻男人还站在原地目送他。
只是,路灯没在他脚下拉出影子。
那人,没有影子。
难怪阴气重,面色青黑泛死气。
手上的水果轻得异乎寻常,何疏脚步未停,甚至还加快了。
等走到医院正门,开阔明亮,本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招牌就在头顶,红色灯光未见阴森,反而露出些许暖意,他这才站定身形,低头去看自己手里的水果袋。
刚刚乍看一眼,里面装的确实是水果,但现在在灯光下,袋子里已经全变成了白纸。
苹果形状的白纸,一张又一张,把袋子塞得满满的。
何疏面无表情,在医院门口站了一会儿,提着袋子走到路边,拐进停车场附近一条小巷的垃圾桶旁边,把里面的白纸倒出来,打火机点燃,烧掉,再用袋子把纸灰装起打结,扔进垃圾桶。
干完这一切,他拍拍手,也不进医院了,直接回到自己车上,准备先去找凤凤会合再说。
车刚开出几十米,何疏就看见路边有个人在朝他招手。
何疏停也不停,直接开过去。
但很快,男人又出现在前方路边招手。
他依旧是那样焦急狼狈,看上去就像要赶着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看来,对方在不达目的之前,是不会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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