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贤一进紫宸殿,便把德宜大长公主所行所说原封不动的讲述出来。
听到白贤说到德宜竟然明言晋鞅冷待她时,一直笑眯眯的顾如玖终于忍不住发火了,她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她哪是对陛下不满,她是对本宫不满,借机发作陛下罢了!”
什么先帝在时,后妃皆要相迎,这是在说她这个皇后摆架子。
“仔细手疼,”晋鞅见她把桌子拍得都颤动起来,忙心疼的把她手抓过来,见她掌心发红,便劝道:“你今日才刚劝了我,怎么这会儿自己先生气起来?!”
“她若单单只说我便也罢了,还要把你牵扯进来,”拿先帝跟晋鞅来比,还说晋鞅比不上先帝,这是在恶心谁呢?如果不是顾如玖还有些理智,恐怕现在已经把心里的话给骂出来了,“早些年她还是个谨言慎行之人,如今倒拿捏着辈分,倚老卖老起来了。”
顾如玖刚发完火,就又有人来报,说康平伯在朱雀门外朝紫宸殿方向行礼请罪后,又很快离开了。
白贤心想,沈家教育出来的人,肯定不是傻子,只可惜没拦住大长公主,如今即便是行礼请罪,也于事无补了。
他抬起眼皮看向帝后的方向,只见皇上正满脸心疼的替皇后吹着手掌。他再度垂下眼皮,陛下确实不像先帝,因为当今的手段,可比先帝狠多了。
夜深,顾如玖了无睡意,连续翻了两个身后,她听到躺在身边的晋鞅说话了。
“久久睡不着?”
晋鞅的手在黑暗中摸索,十分准确的把手搭在了顾如玖的腰间。
“嗯,”顾如玖把头拱到晋鞅怀里,“我吵到你了?”
“没有,”晋鞅拍了拍她的背,“还在想德宜大长公主的事情?”
顾如玖摇了摇头,良久后才道:“我有些想家人了。”
为了避免其他人闲话,自从她嫁进宫后,她只见过父母一次,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三月三的那日,她虽然遣秋罗回国公府送了东西,但是这与自己亲手做的荷包相比,再珍贵的东西又有什么用,顾家并不缺这些。
“若是想了,便请他们进宫来坐坐,”晋鞅知道她从小就由家人教养着长大,与家人感情极深,“万事有我在,别去顾忌他人说什么。”
顾如玖仍旧摇头:“日后再说吧。”
听她这么说,晋鞅就知道,久久是不会长召顾家人进宫了。这么一想,他又是心疼又是愧疚,久久如此谨慎行事,只怕是为了给他减少麻烦。
“不要想这么多,有我在,你便是仗势欺人又如何?”
晋鞅这话十分的真心实意。
顾如玖摇头叹息道:“宸君,你这样不怕养出一个祸国红颜吗?”
晋鞅笑了笑,“朕不怕。”
是“朕”不是“我”,他是真的不怕。
顾如玖轻笑出声,察觉到对方似乎有些“蠢蠢欲动”后,翻过身道:“我似乎有些睡意了。”
说完,被子一卷,作势要睡。
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的晋鞅顿时傻眼,厚着脸皮挤进被子里,然后便如此这般,香甜的睡去。
两日后小朝会,有官员上奏参德宜大长公主纵奴行凶,侵占民田等罪行。晋鞅把这个奏折留中不发,似乎并不打算提及此事。
众人想起前两日的德宜大长公主在宫门为了犯奴前哭诉的行为,忍不住有些恶意的想,这位公主该不是与那位管家……
不能怪朝臣们思想太邪恶,实在是因为大丰历代公主们私养面首、与美婢太监亵玩这种行为太多了,这位德宜大长公主虽然已经老迈,但是听说这位管家虽是太监,又比大长公主年轻十几岁,但他跟随大长公主几十年,又十分受其看重,谁知道内里有没有什么龌蹉事?
几日后,又有新的官员弹劾德宜大长公主,说她奢靡,暴虐成性。原因便是出门必仆妇成群,还有打死下人的记录。
实际上,很多世家贵族都有处死下人的这种行为,但是大家还知道在表面上敷衍一下,报个病痛什么的。德宜大长公主处死婢女时还在桑干郡,所以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所以这会儿就被言官抓住了把柄。
一时间,德宜大长公主的名声臭不可闻,连带着让其他皇室族人也蒙了羞。
这一次晋鞅没有把这些弹劾的奏折留中不发,而是让大理寺与刑部共同查案,以求“还大长公主清白”。
清白,皇帝不喜欢的人哪来的清白?
鸡蛋里尚且能挑骨头,更何况这位德宜大长公主可不是什么鸡蛋。
德宜大长公主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到这一步,她心里有些慌,便匆匆进宫求见太后,哪知道太后称病不见。遥想当年太后还是皇后时,在自己面前客客气气的模样,德宜大长公主咬了咬牙,转身道:“去紫宸殿。”
她不相信皇后也生病了。
皇后确实没有生病,但是她却忘了,这个皇后已经被她得罪了。而且这位皇后还小心眼又护短,她站在朱雀门下说当今陛下比不上先帝的话,早被皇后给记在了心里。
德宜大长公主再见到皇后,心态却与上次不一样,陪她进宫的也不是孙媳司马氏,而是儿媳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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