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犯了一个错误。”维德科恩德警官在他的办公室里向我们宣布说。我们刚刚赶到了苏格兰场,已经是下午时分。
这一次维德科恩德一反常态:他没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而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时不时地吸一口他的雪茄,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的雪茄已经熄灭了。他的气恼是显而易见的,但是我们猜不透是什么惹恼了他。他简单地向我们打了个招呼,然后他请我们坐下,等着他开口:
“我当时真应该听从您的建议,伯恩斯。”维德科恩德转向欧文说,“不管谁是凶手,他肯定都和布鲁克家有关系。我要是在案发的那天晚上派人暗中监视那两个嫌疑人就好了。在向你们介绍当前的形势之前,我要先通报一下调查工作中发现的一些细节。”
“我们在李恩驰医生的尸体上发现了矿物油燃烧所留下的痕迹。我们可以很肯定地说,凶手在现场洒了汽油。不光是李恩驰的身上,还有他坐的椅子和旁边那棵被雷电劈中的树。他肯定还使用了一些柴火捆儿,用来点燃所有这些东西。也就是说,并不是闪电导致了燃烧,而是有一个罪犯在故意纵火。
“糟糕的是这并没有解决难题。正相反,问题越来越让人迷惑了。因为那棵树绝对是被闪电劈开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凭借自身的力量劈开那棵树!即便是罗德斯少校那样的巨人也不可能!除非是有好几个人,或者是借助马车的力量!我们询问了附近的伐木工人,他们很肯定地说:那棵树是刚刚被闪电击中的,毫无疑问。
“李恩驰医生避难的那个小柴房,也有同样的情况。门上的挂锁遇到强烈的高温,以至于金属都部分变形了。但是门框上留下的痕迹又完全不同,就好像是有人在故意搞鬼。在门锁周围的木头先是被什么锋利的工具凿开了,很可能是一把斧子。然后那些木头又被什么炙热的东西烧焦了,可能是火把或者炭火之类的东西。总而言之,在现场发现的痕迹自相矛盾。算了,我们还是说说案发当晚的时间顺序吧。
“在六月十三日的晚上,大概二十一点三十分,李恩驰医生把自己关在了柴房里。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紧张,焦躁不安。在凌晨一点左右,暴风雨开始了。三点左右,李恩驰太太注意到柴房的门反常地开着,而且她的丈夫不见了。很遗憾,李恩驰太太无法确认在一个小时以前柴房的门是否仍然关着。大约三点三十分,雨停了。到了早晨六点钟,看林人发现树林里有燃烧的浓烟,随后发现了受害者的尸体。根据法医的鉴定,死者在被焚烧之前曾经多次被打晕,最后是被勒死的。法医认为时间是凌晨三点钟,他给出的最大误差范围是一个小时。那么作案的时间可以确定在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
维德科恩德背着手,熄灭的雪茄还捏在手上。他突然停住不动了,他的眼光死死地盯着地板。
“在这段时间里丹哈姆在干什么?”维德科恩德用低沉的声音自问,“我认为,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对于这个怪异的谋杀案,我们现在了解的还很少,还有凶手在死者周围精心布置的场景……”
“说得很正确。”欧文表示赞同。他小心地捏着挂表链子的一端,出神地观赏了起来,就好像那是一个新奇的东西。“第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就是死者对于雷电的恐惧,而且是不断增加的恐惧。他是两年前开始患上恐惧症的。而在凶手发出警告信并实施谋杀的时候,他的恐惧症也达到了极点。也就是说,凶手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设计好了这个谋杀,也选定了受害者。这和我们原来的猜测完全不吻合。更加难以理解的就是凶手知何把受害者从避难所里弄了出来。不要忘了,李恩驰医生躲在壁垒后面,手上还拿着武器,随时防备着不速之客……结果呢?凶手还是照样得逞了。他还成功地把李恩驰医生运到了树林里。他竟然找到了一棵刚刚碰巧被闪电击中的树,这棵树的旁边又恰巧有一个观望台。而且是在昏暗的雨夜里完成了这么多复杂的工作……”
“我们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到具体的问题上吧。”维德科恩德警官干巴巴地说,“从塞温斯宅第到李恩驰医生的住所,乘坐马车用不了半个小时。丹哈姆当晚是在多勒小姐那里,从那里到李恩驰家的时间稍微短一点,大概二十分钟。从受害者的家到发现尸体的那片树林也需要二十分钟。换句话说,用最紧凑的算法,丹哈姆在路上就需要花费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这还没有计算他找到受害者,实施谋杀等等动作所需要的时间!
“是的,最少也需要这么多时间。我们还要考虑他在树林里布置现场所需要的时间。比如说,他需要把尸体弄到那个高台顶端的凳子上,他还需要点燃火焰,在那样的雨天里想要点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他可以晚一些再干这些事情……
“好吧。现在我们考虑最极端的情况。刚才我们说过了,他作案的时间范围最晚是凌晨四点钟。那么现在需要考虑一下三点钟的时候他在哪儿……您同意我的算法吗?”
“我完全赞同,”欧文带着一个虚幻的笑容回答说,“但是我在想也许我们对于这场雷雨重视得不够……”
“为什么?”维德科恩德警官的眉头挑了起来。
“因为,尽管这场雷雨看起来很猛烈,但是它的效果并不显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欧文!”我插了进来。
“我在回想一段寓言……”
“橡树和芦苇的故事?在那个故事里大树最终还是被狂风连根拔起了!”
“您没有猜中,阿齐勒。我在回想腓比斯和北风的故事。有一天,太阳神腓比斯和猛烈的北风都看到了路上的一个行人。那个人穿着很厚重的外套。于是腓比斯和北风相互打赌,看谁能先让那个人把外套脱下来。北风用尽了全力。狂风大作,但是毫无效果。太阳神则采取了完全不同的方法。在烈日炙热的光芒之下,那个行人很快就老老实实地脱掉他身上沉重的衣服……”
“但是这个寓言和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维德科恩德警官不满地抱怨着。
“这个寓言的意思是说,要想实现一个看起来很困难的任务,有时候并不需要费尽周折。关键是要找到合适的方法。”
维德科恩德警官的脸上露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容:
“您认为凶手有办法在更短的时间里实现他的目的?”
“很可能是这样的。”
“我只给他半个小时的时间,怎么样?或者只给他一刻钟!算了,干脆更加慷慨一点,我看他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就够了!”
欧文困惑地看着维德科恩德:
“警官,我觉得您的态度真是咄咄逼人。您看起来很恼怒……”
“对,我就是很恼怒!”维德科恩德突然爆发了,他满脸通红。“到目前为止,我一直在怀疑那个年轻的画家!他再合适不过了:寄给警察的画板,还有被偷走的硬币。等我追查到公牛酒吧,我认为我已经找到了最关键的线索。不仅最后两个受害者都经常光顾那里,连我的怀疑对象也经常出入公牛酒吧!等我听说了李恩驰医生正在受到敲诈的情况,我就更加确信无疑了。敲诈医生的正是米歇尔·丹哈姆,而且他们最近还发生了冲突!但是,现在米歇尔又突然有了一个当晚不在场的证据……有人说直到凌晨四点都和米歇尔在一起!”
维德科恩德陷入了沉默。在此期间,我注意到欧文的脸上全是惊诧的表情。看来他和我一样吃惊。
“一个不在场的证明!”欧文最后终于缓过神了。“可是,我以为他没有办法证明他午夜之后都干什么了!他不是大约在午夜时分离开了多勒小姐的家吗?……”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恶!但是我的一名警员今天早晨去询问了多勒小姐。这位多勒小姐说丹哈姆和他在一起下象棋直到凌晨四点!”
第二天,美丽动人的艾美莉·多勒小姐来到了维德科恩德的办公室。警官盘问了她,但是艾美莉丝毫没有改变她的证词。按照她的说法,那天晚上陪着丹哈姆走到了门口的台阶上。她返回房子的时候听到客厅里的座钟敲了四下,所以她可以准确地说丹哈姆是四点离开的。接着维德科恩德又盘问了丹哈姆。那个年轻人承认说他在这个关键的问题上没有说清楚。他不想让心上人的名声受到影响,所以认为有必要隐瞒离开的时间。他又难为情地解释说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看表,但很可能就是四点左右。
距离上次谋杀已经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我和欧文又一次去拜访年轻的艾美莉小姐。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欧文没有向我透露任何东西。根据我的经验,还有我们目前的调查的进展,我感觉到调查工作目前已经进行了一半了,很快就要到达高潮了。到目前为止已经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是真正决定性的时刻还没有到。那个高潮正在潜伏着,就像现在伦敦的夜幕一样令人不安。
我们的马车停在多勒家的围栏外面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路边的煤气灯已经被点亮了。我们按了门铃,艾美莉小姐来给我们开门,她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惊讶。但是等我们进了客厅,她又笑着向我们坦白说她预料到我们会来拜访她。她把我们引荐给了她的婶婶,一个笑容可掬的老太太。不管我们说什么,她的婶婶都点头称是。我们和老太太简单地聊了几句,然后艾美莉就把她送回房间了。过了几分钟,艾美莉回到了客厅。她询问我们此行是私下拜访还是正式的拜访。
“两者都有一点,您知道的!”欧文回答的时候眼睛紧盯着年轻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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