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很快就结束了。
陆予行的精神状态并不好。白天醒着的时候,他便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附近闲逛,重新适应环境。晚上躺在床上,也是忽梦忽醒,一闭眼,脑海里就全是纷乱窒息的回忆。
家里打来几次电话他也不敢接,他只能尽快调整好状态后再和父母见面。
周一上午,陆予行换了身亮色的衣服,提着自己做的饭菜去见父母。他生得高挑,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因此稍微收拾打扮一下,便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当他在敞亮的医院大厅见到崔玉琴那一刻,生的欲望又点燃了一分。
“阿行,感冒好点了吗?”
崔玉琴刚查完房,身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一头短发非常干练。陆予行远远看到那张年轻而略显疲惫的面容,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微笑,提着便当盒迎上去。
“嗯,我给您带了午饭。”
“脸色怎么这么差?”崔玉琴走近了,有些担忧地皱眉毛,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脸,“瘦了好多。”
“爸呢?”陆予行岔开话题。
“今天专家会诊,他这个院长忙得很。”崔玉琴接过他手里的饭菜,“走,出去坐坐。”
母子两人走到住院楼下的小公园里坐着,崔玉琴将便当放在膝上,脸上挂着笑。她打开盒子,看见里面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阿行,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陆予行对答如流,解释道:“是饭店做的。”
“哦,好,阿行真懂事。”崔玉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也没表现出来,笑着开始吃饭。
陆予行看了一会儿,毫无征兆地问:“最近没有患者家属闹事吧?”
“没有,”崔玉琴拍拍他的肩,“有些患者家属也是一时情急,我们做医生的有时候也要包容一点。”
闻言,陆予行反而皱起眉。“包容也是有限度的。”
崔玉琴疑惑地看他一眼,夹起一块蛋饺。“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事。”
两人聊了些别的。谈到学校生活,陆予行犹豫良久,忍不住问:“阿妈,你记得父亲有什么认识的人住在香檀道吗?”
崔玉琴用纸擦了擦嘴,若有所思。“香檀道?那里住的都是些有钱人。”她回忆片刻,“或许你父亲确实认识几位,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陆予行沉吟片刻,“最近认识了一个朋友,住在那里。”
“那一定是个养尊处优的年轻人吧,”崔玉琴笑着打趣,“要好好相处哦。”
两人边走边聊到医院门口,陆予行和崔玉琴告别,坐车回学校上课。
下午两点,上课铃响过,能够容下两百人的多媒体教室挤满了人。陆予行翻开新闻传播学的笔记本,望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有些头疼。大概是身体还是受了上一世的影响,过大的信息量无法处理,总有些打不起精神。
他下意识地在书包里摸索药盒,半晌才回想起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吃药。
台上的外国教授绘声绘色地讲课,陆予行心里想的却是昨晚和唐樘分别的场景。那张白皙的小脸和那对湿漉漉的眼睛总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却引得他不断从支离破碎的痛苦记忆里搜寻。
他的精神愿意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男朋友,理智却告诉他,其中一定有问题和漏洞。
上一世他树敌无数,说不定这人就是其中一个。
“喂,阿行。”
正这时,旁边的平头小哥用手肘撞了撞他,低声说:“不舒服啊?”
陆予行记得这人,是大学好友阿临。这人学习不上进,人却很有趣。毕业后他继承家里的铺子做餐馆生意,油水越来越足,三十几岁的时候已经成了个大着啤酒肚的老板。
陆予行打量他单薄的身板,暗自摇头。他俯下身子,小声说:“打听个事。”
“什么事啊,下课请我吃鱼丸行不行?”阿临笑嘻嘻冲他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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