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继续道:“奴婢心想,她既然这么能干,还要奴婢做什么,索性把大小事务都交给她,现在她反而到老爷面前告奴婢的状,奴婢一万个不服气!”
贾蓉看向宝珠,问道:“是这么回事吗?”
宝珠嘟囔道:“奴婢又不是她爹娘,凭什么她想学,奴婢便要教她,若是她叫一声姐姐,好声好气来求教,那也罢了,难道奴婢还能不教她吗,可是你看她的样子。”
“欸,宝珠,这个怎么做?”
宝珠学着晴雯的声气说话,学得惟妙惟肖,又道:“那样子不像是请教,倒像是在使唤下人,所以奴婢才不教她。”
宝珠说完,轻轻哼一声,拿眼去瞪晴雯,晴雯也不示弱,立即也瞪回来。
贾蓉和秦可卿又好气又好笑。
贾蓉道:“为这么点小事,闹得整个院子不得安宁。”
晴雯和宝珠见他语气不善,都有些害怕,于是也不再赌气,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心想这次少不得要受处罚了。
秦可卿唯恐贾蓉生气起来,要打要骂,宝珠自幼便跟着她,两人情同姐妹,宝珠若受了责骂,她自然也不好受,就是晴雯,今日若是因为与宝珠不和而受罚,以后这桩恩怨可就再也难解了。
她于是忙道:“一个两个的都不像样子,大的不知道容让,小的也是火爆性子,念你们初犯,这次就算了,以后再不可这样,明白吗?”
晴雯和宝珠都知道太太这是在替自己开脱,忙不迭点头保证。
贾蓉笑道:“太太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罚你们什么,你们两个现在就去院子里,晴雯,你对宝珠说一百遍:宝珠姐姐,是妹妹的错,以后再不敢了。”
“宝珠,你要回她一百遍:姐姐也有不对的地方,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晴雯和宝珠两个全都目瞪口呆,痴痴艾艾不知怎么是好,谁也不肯先走出去。
贾蓉眼睛一瞪,说道:“怎么,不肯?”
两人吓了一跳,连忙走到院子里,相对站立。
按照顺序,该是晴雯先说,宝珠得意地盯着她。
晴雯脸胀得通红,半晌才小声嘟囔一句:宝珠姐姐,是妹妹的错,以后再不敢了。
她声音细若蚊蝇,若不是宝珠就站在她对面,几乎听不清楚。
宝珠一方面心中得意,可是看着晴雯局促不安,似乎要哭出来的模样,又不由得生起同情心,心想我比她要大三四岁,该有个做姐姐的样子,何苦和她过不去呢。
于是她神色郑重地回道:“姐姐也有不对的地方,以后有为难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晴雯本以为她必定要嘲笑自己,正准备着遭受一番羞辱,可是见她脸上丝毫没有讥讽的神色,说出的话虽然是老爷定下的,可是她的语气认真体谅,让她不由得心中一暖,往日里积攒的怨气忽然烟消云散。
宝珠笑道:“咱们这就算和好啦,剩下的九十九遍,咱们求求老爷给免了吧。”
晴雯连连点头。
两人正要回屋去求贾蓉将剩下的遍数免去,却见他已经抄着手站在门口,说道:“谁说要免了,说好一百遍,就是一百遍,不许停,继续。”
两人脸色顿时一垮,只好继续一遍遍对着说起来。
这番奇事很快惊动了院子里其他小丫鬟和婆子们,大家都纷纷上前围观,时不时笑着议论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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