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都聚在主院用膳。七个月的小圆包终于得了小半碗没搁盐的鱼汤,那小肉嘴喝的巴啧巴啧的,眼也只盯着自个碗里了。
第二天一早,云崇青换上了蓝色白鹇纹官服,与记恩、六哥出了府衙,府衙外不见昨日的艳丽,眉眼不禁变得柔和。自上去马车,记恩二人骑马伴左右。侍卫在前开路,往知府府衙。
知府府衙,留着半寸髯须的李文满,正翻看今日辖下县递上的公文。昨日知州府外发生的事,他已听闻。谭毅回来没提,但却转达了云崇青今早要来拜会的事。
云崇青,大雍建国以来第二位三元及第,今年将将二十有一。行事上,单就其当众质问谭毅,便可见轻狂。也实属正常,少年得志,长姐又嫁进沐宁侯府。换了他,在这小小的响州府,还不横着走。
如此能耐,却放到穷乡僻壤?李文满合上文书,端了茶小抿一口,压一压心头的不宁。这到底是皇上的属意,还是沐宁侯府的安排?他思虑一月了,仍堪不透,但有一点却清楚,云崇青下放剑指川宁。
“大人,同知谭大人来了。”侍卫禀报。
李文满又喝了两口茶,才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谭毅入内:“下官见过大人。”
“不必多礼。”李文满满目慈宁地看着后辈:“瞧你面色不佳,想来又是熬了整夜。公务重要,但你也要当心身子。”
谭毅确是一夜没能安眠,只并非为了公务,而是因云崇青。他自认上任以来,兢兢业业,从不谋私,一心为民想。可云崇青…却不屑于他。也是昨夜,他才蓦然发现自己好像变得急躁了。
知府大人只是那么一提,他却以为知州一职就该属于他的。这是何理?
“各县春种情况已呈上,下官都整理清晰,请您过目。”
“你办事,我放心。”李文满接过文书翻开,一目十行:“不错,春种有序,秋收硕果。百姓能饱腹,我等方算是不辱使命。”
谭毅才将“安居乐业”从心头压下,这又被触动窜至心尖:“大人所言极是,下官受教。”
“一会云大人到,你同我一块见见吧。”李文满想,他至多再留响州一年六个月。一年六个月,拖一拖云崇青就过去了。待他离开,响州府如何,就非他的罪过。
要说谭毅现下最不愿见谁,那定数云崇青。只知府大人都开口了,他也不好推拒。
“是。”
三刻后,侍卫报知州大人到。
李文满立时展颜,起身阔步相迎。云崇青领着记恩、云崇悌进入大堂,见云雁官服来,抬手行礼:“云崇青拜见知府大人。”
“哎呀…无需多礼,无需多礼,可算把你盼来了。”李文满亲扶云崇青,然后细观面色:“到底年轻,才一夜精气神就全回来了。原我还怕你疲累,想让你多歇息两日。现在不用了,可心安理得地将一些公务交予你处理。”
云崇青弯唇:“大人若是放心,下官当仁不让。”
“哈哈…”李文满高兴地拍了下云崇青臂膀:“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转身回去高堂上。“别站着了,坐。”
“多谢大人。”云崇青抬手请谭毅也坐,自己去到堂左边。记恩、云崇悌随之,待谭毅落座后,他们也在云崇青的下手坐下。
“下官还要多谢大人帮着修缮了知州府。”
“没好心办了坏事吧?”李文满见云崇青摇首,道:“也是我知你甚少,不晓你喜恶。一早听侍卫说种在你府外的花被挖了,我这正惭愧。”
云崇青浅笑:“大人多虑了。下官并非不喜芍药与紫薇,只困于年岁轻,怕府外花里胡哨,会引百姓误解,以为我仅知风雅,不食烟火。如此一来,下官威信难立。不得威信,以后百姓遇事,岂敢来知州府寻下官做主?”
这个云崇青在挤兑谁呢?谭毅垂目,知府大人刚那番示好,全白瞎了。
“是我思虑不周。”李文满在响州府当家做主惯了,乍然来这出,面上有些挂不住:“还请云大人莫怪。”
云崇青笑笑,似全没当一回事儿:“不会。大人用心,下官感激。那些芍药皆是名种,内子极喜,已将它们移至暖房。紫薇也漂亮,亦被移种到内院小园里了。”
“那我就不致歉了哈哈…”
“大人说笑了,下官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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