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尧冲进寺中,便是一阵乱找,见到和尚便问,寺中可有借缩一位姓楚的姑娘。
“施主,佛门清静之地,怎会留女子借缩,还请施主切莫胡言……”
这句话,是方旭尧所遇和尚都会说的一句话,得到同样的答复,方旭尧眸中原来的希翼之光,也就此黯淡下去,他好容易从楚太医的口中套出清风寺,却不想还是无法与她得见。
唐倾舞回到太博府,便向丁太博提出请辞一事,纵然丁太博百般挽留,最终因唐倾舞的一句百善孝为先而做罢,但丁太博却将酬聘新授琴师博的事务,全权交给了唐倾舞责断,也因如此,唐倾舞一时半会还真无法脱身了。
太博府里的聘事一经张贴出去,前来受聘的琴师可谓是络绎不绝,毕竟丁太博曾是当朝皇上的陪伴,又是太子的启蒙师博,很受皇上看重及太子的敬重,也因如此,能在太博府里当差,成为许多有心之人的目标,毕竟太子经常出入太博府,如若能得到太子的赏识,为之效命,便是前途无可限量。
只是唐倾舞对这些并不了解,她只是禀持着公正的心态,寻找一位品德与技艺并存的琴师,丁家孙小姐需要的是全心全意教授琴艺的师博。
也因为存着这种心态,几日下来,上门自称琴师的人虽多,却没有一个能达到唐倾舞的要求及标准。
又是一日,在婉言谢绝了一位琴师之后,唐倾舞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便见家丁又带了一位年约五旬气质儒雅的老者进屋。
唐倾舞做了个请的手势,那老者欠身一礼,便在屋中央的琴架前坐下。
待老者坐定,唐倾舞也不说话,双手放置于琴上,左按右挑复滚,她气定神闲,曲音渐出,似一脉清流由远而近,与之一同奔流,或濯濯,或滔滔……天地间只余江水一片,她便是那奔流不息的浪花。
老者闻音,已知这是《流水》一曲,只待对方琴音才毕,他便抬手抚琴,也是左按右挑复滚,先明若滴滴清泉,渐次汇集成潺潺清溪。
唐倾舞闻声,便知他技艺娴熟,层次分明,曲调甚是逼真华丽。但其过于注重技法,倒失了几分自然之气。
一曲才毕,一丝幽怨声起,哀哀然似呜咽,唐倾
舞弹的是《广陵散》。流动于指尖的思绪已换,抑扬顿挫,时悲时慨,袅袅乎如行云流水,铮铮然有铁戈之声,惊天地,泣鬼神……心思完全融入嵇临刑前那种:“袁孝尼尝请学此散,吾靳固不与《广陵散》于今绝矣!”的感叹。
老者怔怔的看着对面的少年,曲终音静,他却沉浸在震惊之中,久久难以回神。
见此唐倾舞便轻咳了一声,那老者这才回神,拔动琴弦,再抚一首《广陵散》。
老者所弹奏的惆然长叹之声犹在,狂狼不羁之声又起,正是一曲《酒狂》,唐倾舞此次对受聘的琴师,不仅要考他们的娴熟技法,更看重他们对琴曲的驾驭能力,或悲或喜,或宁静详和,或狂放激烈。这些对于一般习琴者倒真有些为难,但唐倾舞素来只凭心性而奏,工尺跳跃间情感流淌。她不知道自己的琴技是不是算个中高手,但义父曾对她说过,技法娴熟者多矣!能做到琴与心相融者凤毛麟角。很不幸,她就是那根凤毛,就是那片麟角。把酒疏狂又如何?
五花马,千金裘,忽而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要喝就喝个痛快,淋漓尽致,一醉方休。
唐倾舞自陶醉,半梦半醒。
曲终,满室寂静,随待的丫头及老者皆沉醉其中,记乎所以。
“老先生,言某献丑了,请先生也抚一曲《酒狂》。”唐倾舞起身行了一礼,诚然道。
老者闻言,忙起身还礼,并神情惶惶道:“我想我不用再抚了,公子高艺,老夫自叹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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