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倾舞说的惋惜,方旭尧眼里也露出怜惜之意,叹道:“原来如此!哎!沅国的举士之制还是存在许多弊端,埋没了许多人才……”
这些感慨身为将军的方旭尧可以说,但像唐倾舞这样的平民百姓却是不可妄加评论的,她垂首而立,神色戚戚,希望他别再问她什么才好。
“回事处的吴伯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你过去帮帮他。”方旭尧将唐倾舞的字压在了他的案底下,然后淡淡的对她道。
唐倾舞连忙诺诺,心下喜欢,终于过关了。还得了一份差事,这下她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这里,不怕被人说是吃闲饭的。
“白天你去回事处帮忙,夜间就到这里当值,你可愿意?”突然想到什么,方旭尧又用征询的口吻道。
唐倾舞忙道:“但凭将军吩咐。”她当然是愿意的,一百个原意,这样,她就可以每日都见到他,而且与他单独相处……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见唐倾舞神色不正常,方旭尧突的凑近道。
“啊……”唐倾舞这才觉得双颊隐隐发烫,一时欢喜,忘形了,她忙道:“没,没事……”
“早上不是很能说的吗?现在怎么舌头打结了?”闻言,方旭尧眉毛微挑,带着挪揄笑意。
唐倾舞更窘了,便道:“还不是怕说错话,被将军赶出去。”
“哦?是吗?听你的口气,似乎埋了一肚子怨气……”方旭尧笑意更深了。
唐倾舞讪讪的笑了笑,心中却真打突突,并暗道:方旭尧,你能不能别再对我笑了,将军就该有将军的样子,剑眉倒立,虎目圆睁,不苟言笑,才显得威风凛凛嘛……这样迷惑人心的笑应该留给你的心上人才是……他有心上人了吗?像他这样的盖世英雄一定有很多女子心仪与他的吧!以他的年纪,以他显赫的家世、地位、功绩,一定早定下了一门能与之匹配的如意婚姻了吧……
“你又在想什么?如果你再走神的话,我就要重新考虑你
是不是能胜任这份差事了。”见某人走神,方旭尧敛起笑容,严肃道。
“哦!不会了。”唐倾舞醒神,连忙保证。心里又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总想这些无聊的事情,实在是太丢脸了……
唐倾舞一来就被派在二堂当值,衙署里的人都对她刮目相看,对她也客气了许多。展辰更是高兴,狠狠的拍着她的肩膀,夸她有出息。而唐倾舞也差点被他拍出内伤来。
唐倾舞等了两天,还不见义父回来,她便央求展辰帮忙捎封信去青河县。把她到军营,以及在军营中的近况一一告诉了义父,免得他回来见到她时会很惊讶,会穿帮。其实唐倾舞也是怕义父会生气,来军营中找他事先都没和他商量,很是冒然。
楚大人很快就给唐倾舞回了信,信中道:既来之,则安之。为父医务繁忙,还须过些时日才回,军中不同别处,一切须谨慎从事,切勿随性而为……
寥寥数语,却让她激动兴奋。义父没有责怪她的唐突,还叮咛她万事小心,虽然只有几句,却让她倍感温暖……爹,快回来吧!雪嫣真的好想你……
沙城最近比较平静,周边无战事,想来是青河县一战打的狠了,敌人有些畏惧,没有一定把握,轻易不敢再犯。
方旭尧并没有因此闲下来,反叫军中兄弟们加紧操练,又不时聚集手下将士分析战况,商讨对策。而独自一人时,他常常对着布防图凝神苦思。
这个时候,唐倾舞总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只在恰当的时候做些他希望她做的事情。比如:在他说倒水之前把茶水放到他习惯的位置,在他闭眼揉眉嫌烛火不够明亮时拨剪烛心,在他累了困了伏案休憩时,为他添衣御寒……
虽然都是些极平常的小事,唐倾舞却做的很用心,希望能让他稍觉舒适些。
唐倾舞的用心也得到了方旭尧的认可,他对唐倾舞的态度越来越和悦,很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而唐倾舞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再也
不敢轻易露才,点到既止。让他觉得她是个可以交谈的人,又不会对她生疑,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底到底有多深……很多东西,刻意去想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可在不经意间又会自然涌现。
想多了,想不出个所以然,唐倾舞干脆就不去想了,随意……
九月中,北国已是萧瑟的深秋,而在这南疆,却依然是温暖如春,若不是回事处窗外的那株老银杏,一树深浅不一的黄,真不知秋已悄然而至。
前儿个,唐倾舞听铁头说,距沙城以南二十里有一处清泉,名叫‘仙女池’,常年温热,池边风光有如仙境,美不可喻。唐倾舞心中很是神往,看看外面风清日朗,方旭尧一早就出城办事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她思量再三,迅速把桌上的文书归整完毕,便去衙署马房牵了‘洁儿’来。
‘洁儿’是方旭尧赏给唐倾舞的马,因为个小,性温和,正适合她这样瘦弱的人骑。唐倾舞心时夼有不服,但却是一眼便喜欢上了‘洁儿’,因为它通体洁白,跑起来,鬃毛飞扬,轻飘如雪。
唐倾舞跨上‘洁儿’,出了南门,直奔那‘素女湖’而去。
约摸走了十几里光景,一片黄灿灿的银杏林蓦然映入眼帘,那样鲜亮的颜色,招摇而执着的炫耀着,让人心也豁然开朗起来。唐倾舞牵着‘洁儿’步入林中,阳光透过茂密的叶在唐倾舞和‘洁儿’身上洒下一个个金色的圆点,或明,或暗,或大,或小……微风吹来,听见叶的私语,沙沙如歌。唐倾舞抬头,便有许多叶子旋旋而落,像一群金蝶翩然起舞,煞是好看……
脚下铺满厚厚的叶,走在上面,绵软如绒毯。‘洁儿’四蹄轻盈,也很是欢快。
如此美的银杏林,唐倾舞忍不住要和那些旋落的叶一起飞舞。点地,轻旋……没有舒展的云袖,没有飘逸的长发。唐倾舞伸手,叶在她如兰的指间盘旋,她昂头,金光掠过她的眉梢,唇边漾开浅浅的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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