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没有窗户,他费了半天劲才将门砸出了一个洞,好不容易爬出来,外面早没了人影。
雨已经停了,屋檐下却还水流如注,哗啦啦地汇进两侧的暗渠里,地上尽是泥泞,坑坑洼洼地混着暗红。
同福找到陆浔时,镇衙眼线的报信几乎是同时到的。
陆浔捏着那墨色还新的纸,差点没忍住将它撕了,到底是让多年心性支撑着强行冷静下来。
周昫逃了,但没能出得了城,让衙兵围在了城墙上。
李桂看着眼前人做困兽之斗,脸上大仇将报的得意之色越来越深。
这人让他吃了好几次暗亏,如今总算是轮到他出一口恶气了,之前失了的面子,今日要十倍百倍地打回来。
他盘着手上的珠串,不怀好意地盯着周昫:“来啊,都给我小心围着,抓活的。”
周昫喘着粗气,眼前有些犯花,有血自右边胳膊流下,顺着刀锋溅到了地上。他背抵着城墙边的垛口,侧眼瞟向城外的方向。
李桂似乎很享受这种过程,也不急着让人将他拿下:“看什么呢?还等着同伙来救你?”
周昫倏的收回了目光,左手按在了微微发抖的右臂上。
李桂又盘了两颗珠子,将那手串拢了起来,背手甩在身后:“咱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青石山上的匪头子,也是你吧?”
周昫面上挂着不羁的笑意:“你又知道?”
“只要肯花钱,总归是能打听出许多事情的。”李桂蛮有兴趣地打量他,“你是山匪这事,陆夫子还不知道吧?你说他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周昫面上不变,拇指却默默地扣在了刀柄上。
李桂接着道:“我就不明白,你一个匪头子当得好好的,做什么想不开还跟镇学夫子扯上关系?”
“老子乐意。”周昫挽了个刀花,“与其打听我,你倒不如回去问问你那宝贝儿子,身子底下凉不凉?”
李桂脸上明显一黑,猛的攥紧了珠串:“你死到临头了还敢在这胡说八道。”
周昫抬了下眉:“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让李公子出来给大家见见,不就知道了吗?”
周昫把李公子几个字咬得格外重,李桂指着他说不出话来,气急吼了一声:“来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贼头子抓起来,我要他吊在城门口示众。”
“我看谁敢!”
众人将将劈出去的刀棍一顿,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见一人踩着细碎的水花上了城墙。
周昫原本故作松弛的状态顿时绷紧,握着刀的手指又攥紧了几分。
陆浔怎么来了!陆浔怎么在这种时候来了!他不应该在镇学里的吗?方才的话他听去了多少?
李桂的眼神沉了沉,心想镇学那边怎么没把人拖住:“陆夫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浔扫了周昫一眼,见他人还安好,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李大人,你趁我不在,将我的人抓到这地方来,又是什么意思?”
“你的人?”李桂冷笑一声,“陆夫子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人可是青石山上的盗匪,身上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陆夫子不会是要包庇这贼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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