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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第1页）

&esp;&esp;秋杏提着灯在前面引路，七拐八弯地，拐到了程府的一处侧门附近。这里是采买车辆进出的门，门前守着个家丁。

&esp;&esp;“相公，”秋杏小声道，“怎么办？”

&esp;&esp;谢小蛮倒是可以轻易翻出去，程老头呢？总不能劳动他也翻墙吧。程宗辅一时也没了辙，正在思索，脚边的灰猫忽然跑了出去。

&esp;&esp;程宗辅大惊失色，难道这猫儿觉得不耐烦要跑？！却见那猫儿潜伏在夜色中，闪电般窜将出去，在家丁的小腿上咬了一口。

&esp;&esp;“哪里来的野猫？！”家丁吃痛之下，提起棍子就打，却被灰猫灵活地避开，引着他追了过去。

&esp;&esp;“相公，”秋杏在已经看呆了的程宗辅背上推了推，“趁现在，您快走吧。”

&esp;&esp;☆、贰拾陆

&esp;&esp;半夜里杜桐娘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当即清醒了过来，睡意散了个一干二净，有贼？！

&esp;&esp;同福巷的治安一向不错，自从展还星搬过来后，更是连流浪汉都少见了，竟有小贼胆大包天敢摸过来。杜桐娘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拿起藏在门后的棍子，摸黑朝堂屋走过去。

&esp;&esp;咔擦，咔擦，门扉被叩动的声音越来越响，这小贼的胆子也太大了。杜桐娘提起一口气，一只手将棍子高高举起，正在屏息凝神，刺耳又单调的挠门声响了起来。

&esp;&esp;“你干嘛挠门？”程宗辅不解地盯着那只正用爪子刨着门板的胖猫。

&esp;&esp;你不懂，这是本喵特殊的敲门技巧，像你刚才那样敲门，迎接你的十有八九会是一根棍子。

&esp;&esp;不得不说谢小蛮真的很了解杜桐娘，确定门外是自家那只不安分的猫祖宗后，杜桐娘把棍子放了下来，这才开门。

&esp;&esp;早在外面有人声响起来之前，顾昭就已经醒了。他的睡眠一向很浅，半梦半醒间习惯性地摸摸身旁的毛团子，感觉到那具火热的小小身体一起一伏，他才能继续安心地睡过去。今晚顾昭照旧一摸，只摸到了空荡荡的被窝。

&esp;&esp;小混蛋，他哪里还不明白谢小蛮这是又溜出去了，正在暗自咬牙，听到门扉一响，杜桐娘领着个老头走了进来。

&esp;&esp;“桐姨，这是……”顾昭有些疑惑。

&esp;&esp;杜桐娘还没来的及解释，那老头三步并走两步走上前，就在顾昭身旁，熟睡的男孩从被子里露出颗黑脑袋，小小的鼻翼轻微翕张，脸蛋上晕着两团红，显然睡得正香。

&esp;&esp;程宗辅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视线在小男孩脸上扫了一遍又一遍，那眉，那眼……他猛地扑上去抱住小男孩嚎啕大哭：“我儿！——爹爹可算找到你了！”

&esp;&esp;被老头挤到一边的顾昭一脸茫然：“……我儿？”

&esp;&esp;杜桐娘低头看向蹲在她脚边的灰猫，意思显而易见。感觉到铲屎官阴测测的目光扫射过来，谢小蛮情不自禁地抖了抖，偷偷朝杜桐娘身后挪。

&esp;&esp;一见她这怂样，顾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此时小男孩也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张满是眼泪鼻涕的老脸，怔了怔，父子俩抱头痛哭。

&esp;&esp;这一哭就哭了小半个时辰，杜桐娘打了水来给程宗辅擦脸，谢小蛮蹲在椅子上，十分鄙视他。好歹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大儒，这么不顾忌形象，看来程老头是作风奔放那一挂的文人。

&esp;&esp;洗了脸，喝了茶，缩在程宗辅怀里的小男孩抽抽噎噎着也平静了下来。相处了十好几天，顾家还是贰拾柒

&esp;&esp;一大清早的，蔡安还在吃早饭，就被匆匆赶来的书吏请到了前衙。他一见堂中站着的程宗辅，心里就是一怔。

&esp;&esp;蔡安可没忘记前段时间展还星带着衙役大闹程府的事，那会儿展郎来告诉他，说是这位程公可能被儿媳虐待了，蔡安虽觉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既然展还星想上门试探，他也就点了头。

&esp;&esp;试探后的结果发现是弄错了，不过蔡安还是留了个心眼，让妻子登门拜访，得知程宗辅活蹦乱跳的，并无异样，才算是放了心。只是他没想到，这事还不算完。

&esp;&esp;“世间竟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听程宗辅叙完了前情，蔡安不由感慨。

&esp;&esp;其实当初他并不是很相信展还星的说辞，不过是卖展郎一个面子。此时才知道，程宗辅的那位儿媳何止是虐待他，竟胆大包天到伪造他的印鉴给程夫人写了封休书，程夫人当了真，一气之下就丢下儿子回了娘家。

&esp;&esp;这正是令程宗辅忍无可忍，终于决定告官的原因。

&esp;&esp;游氏的手伸的实在是太长了，她暗中收拢家中大权，甚至是要谋夺家产，程宗辅任她去了，毕竟这家业以后也是要留给大郎的。她软禁程宗辅，进而下毒暗害，程宗辅看在儿子的份上也忍了。可是她还想逼走娘子，又弄得二郎流落街头，若不是二郎运道好遇见好心人，这会儿他的宝贝幼子说不定都不在了！

&esp;&esp;程宗辅其人，心软又念旧，正因如此，欺到他头上可以，欺到他在意之人的头上是万万不能的。

&esp;&esp;“我已决定了，”程宗辅冷声道，“告那个女人恶逆之罪。”

&esp;&esp;所谓恶逆者，谓殴及谋杀祖父母、父母，杀伯叔父母、姑、兄姊、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父母，此乃十恶之一，因游氏的毒计并未得逞，或许不会判她斩刑，但流放至少是肯定的。

&esp;&esp;此时游氏已被蔡安派人带了过来，闻听此言，顿时睁圆了眼睛：“你这么做，就不怕我抖出你的好儿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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