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曾家两兄弟回到家中,不消片刻,就有下人来报郎君在书房里等他俩。曾敏行忙忙地换了衣裳,赶到书房时,大哥也已经到了。
&esp;&esp;衮国公曾敬坐在黄梨木大圈椅里,正听着曾敏言说到顾昭的那句“父死子继,天经地义”,曾敬放下手里的茶盏:“我原也料到了,这谋权篡位的名头,不是人人都想背的。”
&esp;&esp;自那日秦王、越王忽然谋反后,虽然事情被遮掩了下来,但曾敬已得到了些风声。皇帝受了重伤,昏迷了好几天,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
&esp;&esp;“父亲说的是,”曾敏行行完礼后,在曾敬的示意下坐下来,“那位,”说罢朝皇城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若真是不成了,太子继位,是顺理成章的事。”
&esp;&esp;顾昭的意思很明显,皇帝并非无嗣,既然已有了一个长成的太子,虽然年纪还小,但在礼法上是无可挑剔的承继大统之人。不管是晋王还是楚王,若要趁这个机会夺取皇位,都会被扣上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头,在史书上被记上一笔。
&esp;&esp;况且,这两人旗鼓相当,就算一人有谋夺的想头,另一人必不会让其如愿。索性便扶太子上位,一个十二岁的黄口小儿,还不是两个叔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esp;&esp;曾敏行想到史笔上的那些权力争斗,沉声道:“挟天子以令诸侯。”
&esp;&esp;“正是此理,”曾敬叹道,“虽说现在不是择主的好时机,但家里还得早些拿出主意才是。”
&esp;&esp;曾敏言点点头:“父亲言之有理,若不早些做决定,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esp;&esp;曾敏行却对此不以为然,他心里赞同的是顾昭的说法。这夺嫡之争就是蹚浑水,家中富贵已极,何苦来哉?只是父亲和大哥才是挑公府大梁的人,他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esp;&esp;“依儿之见,还是晋王更妥当,”曾敏言道,“楚王虽说英勇善战,只一条就有妨碍,他身有残疾,如何能为人君。”
&esp;&esp;这也是世人普遍的看法,所以当初皇帝才不曾在意楚王。
&esp;&esp;曾敬却摇了摇头:“这话若放在过去,自然有道理,只是你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时候了。楚王手里握着兵权,现在,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esp;&esp;“父亲的意思……”曾敏行道,“是要投楚王了?”
&esp;&esp;曾敬不答,转而道:“你们说,若是把你们的妹子许给阿昭,如何?”
&esp;&esp;兄弟俩顿时吃了一惊,曾敬膝下三个女儿,头两个早已出嫁,剩下那个是唯一的嫡女。公府嫡女,便是嫁入皇家也使得的,这个举动自然便是毫无疑问地拉拢了。
&esp;&esp;“这……”曾敏言犹豫,“会不会太过了?”他始终不是很瞧得上自己的那个表弟,虽说年轻有为,哪里比得上衮国公府的底蕴深厚。
&esp;&esp;曾敬却是打定了主意,当初衮国公府愿意把他的嫡亲妹子许给顾昭的父亲顾铭,打着的不也是提前投资的主意。只不过那时候老国公押错了宝,先太子出事,顾铭也废了。
&esp;&esp;这一次他对顾昭很有信心,顾昭是皇帝的近人,一旦皇帝驾崩,太子年幼,是必要好好安置他的心腹的,而顾昭又与晋王一系渊源颇深。和两个儿子想的不一样,曾敬没打算彻底投向楚王。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总要做几手准备才是。
&esp;&esp;“不用多说了,我自有主张。”曾敬拍板道,心里打算过几日就将此事告诉老夫人,由她老人家向顾昭开口,想必是最妥当的。
&esp;&esp;那边厢谢小蛮还不知道自家的铲屎官被人看上了,她听了顾昭的主意尽量和白虎多接触后,果不其然,白日里才去了御苑,柒拾
&esp;&esp;顾昭回到家中时,夜已经深了。
&esp;&esp;今晚这偌大的京城里注定有许多人夜不成寐,他推开门时,趴在椅子上那只胖猫儿却早已睡着了。
&esp;&esp;圆滚滚的小身子团成一团,四肢放在肚子下面藏得严严实实,唯有一条长长的尾巴拖在一旁,尖儿上的灰色软毛在他推门的那一瞬间被刮得颤动起来,两只竖在顶上的尖耳朵微微一抖,在顾昭走近之后,却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esp;&esp;顾昭心下发软,也不知这小家伙是在和自己闹脾气,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esp;&esp;“那道赐婚的旨意是大行皇帝的意思,太后也只是遵照他的意志行事罢了,”伸手把胖猫儿抱进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顾昭温声说道,“其实几个月前我就听到风声了,只是那时候是微露其意,并没有捅破窗户纸,我想着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称自己早有婚约,才能拒了皇家的赐婚。”
&esp;&esp;说到这里,顾昭顿了顿,感觉到掌下毛茸茸的一团柔软有些僵硬,心知谢小蛮在认真听自己的话,于是继续道:“之后燕王突然谋反,朝中一片忙乱,大行皇帝暂无暇他顾,我也就将此事搁置了下来。”
&esp;&esp;他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才会措手不及。”
&esp;&esp;其实顾昭不是疏忽了,而是因为先帝后来的所作所为,他心知先帝日后不会再重用自己,自然也就不用舍出一个女儿来赐婚。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先帝遇刺,性命垂危。他虽然忌惮顾昭,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刀来替新帝蹚雷,只能又把之前已经作废的打算提了出来。
&esp;&esp;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谢小蛮和顾昭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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