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个人”扑过来的时候半夏骂了声,清楚响亮。
盘腿而坐的男人手指拂了拂,那枚弯刀凌空,停在半夏头顶,温润的莹光将她牢牢拢住。
半夏立得笔直,神色自若,半点也没被吓住。
那“半个人“诧异,翻着几乎全是眼白的眼睛,朝半夏咝咝吐着潮气:“你为什么不害怕,不尖叫逃走,象所有人一样?”
“靠。”半夏又骂了声:“你不过就是个死了却不肯投胎的鬼,我为什么要怕你。”
那鬼顿住,显然暴怒,腰下鲜血开始淅沥沥下落,在半夏跟前团团打转:“我不是鬼!我没死,我活得好好的,就是裤子总是湿嗒嗒,湿嗒嗒湿嗒嗒,总也不干!”
“你已经死了,三年之前被腰斩而死。”半夏身后的男人终于发话,温柔的声音,然而尾调很轻,带一点不可捉摸。
半夏撇嘴,也学那鬼翻白眼:“听见没有,你已经死了,死了足足三年!真是,鬼都这样,总觉着自己是活人!”
“我说了我没死!”那鬼尖叫一声,十指收拢,上来想卡住半夏颈脖,而眼珠开始后翻,象只玻璃球,咕噜噜在眼眶里转动。
半夏“切”了声,眼角撇向脸侧那枚弯刀,恨声:“你最好别过来,看见这把刀没有,显然刀是神器,刀的主人是大师,你只要再往前一步,肯定会被神器斩成飞灰。”
鬼瑟缩了一下,显然对那把弯刀有所忌惮,不敢贸然上前。
时间就这么滴答过去,然而神器和大师还在原处,一点也没有要收复恶鬼的意思。
鬼试着往前了一点,一点后又是一点,最后终于贴上半夏,湿滑冰冷的手卡上了她颈脖。
“我最恨别人说我死了,除了恨裤子总是湿嗒嗒,就最恨这个!”嘶叫之中那手收拢,半夏清楚感到那些粘腻的鲜血一滴滴落在了她手里的纸箱上。
就这一刻半夏突然有了主意。
“鬼大哥。”她轻声,又开始扑闪她的长睫毛:“如果我能让你的裤子不再湿嗒嗒,你能不能原谅我说你死了。”
鬼顿住,半夏在眨睫毛,而他开始翻眼珠,咕噜噜不停翻面。
“不可能。”过了一会他眼珠顿住,开始摇头:“我逼好多人替我弄干过,都不成,什么法子都不成,我的裤子只能干一小会!”
话是如此,可他的双手却开始回收,期待地盯着半夏,嘴里不停吐着潮气。
半夏弯腰,把纸箱放下,一时找不到东西划开胶带,于是干脆捉住了半空那枚弯刀。
这所谓的神器居然还很钝,割了好半天才把胶带划开。
半夏又“靠”一声,打开纸箱,撕开一包超长夜用,开始一个个扯开独立包装,总共拿了六个,又一一翻开它们的护翼,将它们粘在一起,做成了一个超长超大的护垫。
鬼显然很好奇,显然没见过卫生棉,又在霍霍翻他的眼珠。
而半夏身后的那个男人依旧盘腿,双目似睁非睁,好似老僧入定。
“好了!”做完这些后半夏呼口气,朝鬼招招手:“把你的腰凑过来。”
鬼很听话凑腰过来,半夏撇嘴,屏气忍受那刺鼻的血腥气,将超大超长卫生棉的干爽网面朝上,贴和住了鬼腰上的伤口,然后撕下纸箱的胶带替他固定。
鬼不翻眼珠了,等她弄完之后沉默,在原地不停兜圈。
时间又滴答过去,好像不再有东西湿嗒嗒落上他裤子,他感觉很干爽,三年一千个日夜以来第一次觉得干爽!
“不湿嗒嗒了,我的裤子干了,真的!!!真的干了!!!”确定这一切之后他又开始尖啸,不过这次是欢喜,欢喜得他开始在原地疯狂转圈。
“当然干了。”半夏撇嘴,找东西想擦手上的血迹:“三十三厘米超长夜用,一百个吸水小枕头,能吸收七次潮涌,你当本公司的新产品是盖的么?”
“给我,这里面的,统统给我!”转了不知多少圈之后那鬼醒悟,指指纸箱,又忽一声荡了过来。
半夏弯腰,将那纸箱抱在怀里,又展开了她露齿六颗的标准式微笑:“要货可以,拿钱来换,只收现金不收支票。”
鬼抓狂,十指叉进头发揪了会头皮,开始尖叫:“我没有钱,你给我,不给我就杀了你,老子本来就是强盗,绿风寨的山大王!”
说完十指已经扣上半夏颈脖,再次准备把她掐死。
“那你来杀我好了。”半夏眯眼,慢慢立直脊背,唇角挂一个笃定的笑:“试试看你能不能杀我。”
鬼又尖叫,眼珠停止翻转,卡在一个诡异的角度,十指越收越紧,将半夏颈骨卡得咯咯作响。
半夏的脸孔开始胀紫,双眼昏黑,实实在在是立在了生死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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