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灸舞就势又咽了几口茶水,优雅回望此刻已经抽过去的林翎,瞬间没了脾气,随着林翎的笑声泛起一丝笑意。
心锁一线天
林翎闹腾够了便自个躲到一边吃东西去了,羲和灸舞亦是收了情绪继续批阅案几的折子。待一叠折子批阅完毕,羲和灸舞放了笔,抬眼去寻已经好长时间都没发出一点声响的林翎——林翎此刻已是吃饱喝足,倚在窗旁,挑帘而观车外的风景。
羲和灸舞起身悄声来到林翎身后站住,抬眼透过林翎撩起的帘子亦是望向车外。
林翎收手放了帘子,转过身来面对羲和灸舞,柔声问道:“做完事了?”那柔美的脸庞和温润的声线都宛若那贤惠的妇人面对了忙碌了一天的丈夫的问候一般自然而美好。羲和灸舞的眸光瞬间温暖起来,伸手挑开林翎前额的碎发,指尖不经意触碰到林翎温热的肌肤,让两人不由自主地同时颤了一下;视线相撞,又不约而同地匆忙躲开。
片刻沉寂,羲和灸舞屈身挨着林翎坐下,林翎虽有些别扭,却没有打算跟羲和灸舞隔开距离——羲和灸舞的目的在于哪里暂不探究,但说羲和灸舞一直以来对林翎的容忍,林翎自是看得明白——将璃墨带来的情绪附加于羲和灸舞身上其实是不公平的,况且林翎此次打定心思跟羲和灸舞离开篱雪,亦是打定心思要嫁给羲和灸舞的。毕竟,除却涂山颜渊,林翎这一世遇到的人里大约只有羲和灸舞的气场能跟璃墨平分秋色,如若真想逃开璃墨,大抵只有嫁给羲和灸舞才能真正离开吧?
羲和灸舞见林翎不再排斥自己,伸手将帘子再度挑起,视线自车内探向窗外。林翎干脆接过帘子用钩子勾起,随着羲和灸舞一起看风景。
“沁儿大抵还不了解我羲和皇室吧?”羲和灸舞启唇,声音却分明低了下去。略带磁性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和着微风吹进了林翎的心里。林翎点头“嗯”了一声,静待下文。
“羲和皇室不同你篱雪皇宫这般风平浪静,父皇共有七子三女,三女皆是庶出且不得宠,七子当中大哥和二哥皆在幼时夭折,我与四弟羲和昌鈤仅差一岁,听老宫人说,母妃因难产而亡,大抵父皇心中还惦着母妃,在母妃去世后便追封母妃为静娴皇后同时封我为太子,带在身侧亲自教导;四弟是羲和现任皇后所生,亦是众兄弟当中与我脾性最为相像的一个,或许在外人眼中我们二人更像是敌人,但在我心里昌鈤则更近似于知己……”羲和灸舞的眼眸里充满了温情,林翎虽未回头,却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羲和灸舞此刻的表情,“五弟羲和昌显自父皇并不十分喜爱的洛妃而出,洛妃心知父皇并不倾心于她,遂在五弟刚一落地便求父皇允了封地,在五弟满周岁之时,洛妃便带着五弟去了封邑,再无见面;六弟羲和昌烨自父皇的宠妃莹妃所出,遂自出生便深得众人关注,父皇爱屋及乌,对六弟亦是偏爱有加,众兄弟习惯成自然便也不再多言;七弟羲和昌熠性情温和,母妃难产而亡,命运与我颇为相似,不过,父皇似乎对我的偏爱更多一些,遂时常忽略了昌熠,所以……”羲和灸舞话语一顿,竟不知如何进行下去。
“所以你便担起长兄大梁亲自教导你的小兄弟~”林翎接过话茬转过脸面向羲和灸舞,满眼清波微漾,只是按着羲和灸舞的思路将羲和灸舞与羲和昌鈤、羲和昌烨对立起来,将羲和灸舞塑造成一个温和的兄长形象——为护住自己最小的兄弟,付出任何代价,在所不惜——或许是这一世温情剧看得太多,林翎竟毫无察觉地走进了羲和灸舞刻意描绘的一幅温情图景之中。
羲和灸舞还没给出明确的反应,车外的杀气已经惊扰了车内的二人。林翎还没做出反应,闪着寒光的长剑已经挑帘而入,直逼林翎而来。羲和灸舞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推开林翎,将自己的臂膀暴露于利刃之下,接下来便是刀刃划破衣料插进皮肉的声音、兵刃相接的声音和各种哀嚎的声音——林翎转身抬眼,窗口已不见刺客,羲和灸舞的臂膀却依旧插着断剑,血流不止。
林翎来不及多想,扬手扔出飞刀,将即将靠近羲和灸舞的第二名刺客打落车下,起身便冲到羲和灸舞身边查看羲和灸舞的伤势——羲和灸舞因失血过多脸色已是刷白,林翎小心探上羲和灸舞的伤口,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伤口如此之深,如若不及时处理,恐怕这手臂是要废了。
车外打斗声戛然而止,星魂抱拳躬身于车门:“主子!刺客已悉数解决!”
“可是知道来者何人?”羲和灸舞声调依旧平稳,丝毫听不出有半点不妥。
“回主子,刺客身上并未出现明显的身份标识……恐怕需要些时日……”
“告诉我伤药在哪里,我去取药!”林翎自是对羲和灸舞这不紧不慢的态度忍无可忍,遂打断羲和灸舞与星魂之间的对话,匆忙问道。
“那里……”羲和灸舞放柔了声线一指那桌下的柜子,林翎便赶忙跑了过去,羲和灸舞凝视着林翎纤细的背影,眸中竟闪过一丝狡黠。
“主子?”星魂虽在心里打鼓凭这帮刺客的身手是绝对不可能伤到主子的,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以防万一。
“无碍,启程便是!”羲和灸舞话音一落,忽觉肩膀一麻,便被林翎封了穴道。
“得罪了~”林翎放了药瓶,轻声嘟哝,不知是在安慰羲和灸舞,还是安慰她自己。
林翎利落地撕开羲和灸舞的衣服,目测了一下入剑深度,两指一捏剑身,一用力便将剑提了出来,血水飞溅,林翎轻松避过,却染红了一边的布帘。林翎来不及多做思索,取过药瓶便往羲和灸舞的伤口撒药。
羲和灸舞感受着林翎呼吸的温热,心里亦是异常的温柔甜蜜——羲和灸舞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这一剑,到底是赌对了。
(东凌北境)
璃墨闪身进屋才发现端坐在屋中的威严男子,璃墨一挑眉梢恭敬一礼:“皇兄~”
“称病停行,让白珏先行回宫,这法子大抵也就你这怪才想的出来!”璃胤半嗔半怪地将璃墨的恶性道了出来,随即话锋一转,抬眼望向璃墨,“说吧,此次如此打算,到底所为何事!”
璃墨见没了回旋余地,干脆乖乖坐到璃胤一旁,举杯抿一口茶水,这才答话:“臣弟怀疑要杀沁儿的人可能与东凌有些牵扯……”
“可是据朕所知,这白珏对沁儿不仅没有半分敌意,还时不时地跟沁儿示好呢……”璃胤亦是眉梢一挑,自斟自饮。
“臣弟所指并非白珏,天底下能够破了云逸结界,伪造龙佩,拥有遍布天下势力且能将自己遁于无形的人,大抵不存在吧?”璃墨反问一句,生生将璃胤的思绪来回了现实。
璃胤放下手中茶杯,满眼疑惑地望向璃墨:“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所为?”
璃墨点头不语,仿佛亦是在思索什么。
“不可能!”璃胤的瞳孔骤然放大,眨眼便又恢复了平静,“那人不是在十年之前就死在倾雪剑下了吗?怎么会……”
“如若那人只是做出一个死亡的假象,再将其原本的势力置于暗处……那这般来无影去无踪便轻而易举了……”璃墨启唇接话,硬是将璃胤再次拉了回来。
璃胤轻叹一声:“倒是不无可能,那人……那般轻易地消失,着实不合常理……那墨儿可是查出些蛛丝马迹?”璃胤抬眼凝上璃墨清亮的眸子,璃墨垂眸摇头,不言不语。
璃胤再叹一声,沉声而语:“沁儿已经决定随嫁往羲和的消息,大抵你也知道了吧?下一步作何打算?”
璃墨移了视线,略作思索,再次启唇道:“臣弟手中线索刚好在羲和有了些进展,臣弟想要暂去羲和一探究竟——还请皇兄……”
璃胤无奈地摆摆手道:“拖延时间朕一定会尽力,不过,长期称病总是不好,毕竟现已是延期半月,逼急了白珏到底也不是好事……”
璃墨轻笑打断璃胤的话:“皇兄放心便是,臣弟的‘内应’必有办法不让皇兄费心!”
璃胤闻言轻笑:“墨儿,倾雪将沁儿交付于朕,便是希望朕能还她自由——朕不希望感情成为你们的累赘,让你们伤情伤心——墨儿,朕知晓你有分寸,但一定要答应朕,不要让彼此受伤……”
璃墨垂眉,一脸诚恳地点头应道:“臣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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