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二叔一家,贺云芙的感情颇为复杂。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贺家也有一本烂账。这事还是她娘在世时和她说的。
贺老爷子,也就是她的爷爷有两个儿子,兄弟俩分别叫贺行鉴和贺行昭。当年贺家穷得底掉,根本供不起两个读书人,所以两兄弟之中注定得有一个在家务农。
贺老爷子没有厚此薄彼,只是说谁能考上秀才,谁就继续读书。
结果有些木讷的老大通过童试考上了秀才,而聪明伶俐的老二最后落榜了。
老大从此以后一直刻苦读书,最终考上了举人。他一直不忍家中老父和弟弟受苦,总是会寄钱回去。
可当了富家翁的老二,一直觉得是贺老爷子偏心,如果不是他使了银子,凭着老大的榆木脑袋根本考不上秀才。
所以老二一直嫉妒老大,甚至连带着记恨上了贺老爷子。这件事直到贺老爷子死,两兄弟也没握手言和。
思绪到此为止,贺云芙吐了一口浊气,调整了一下心情。
她站在门口,看着远道而来的一家三口,平静道:“二叔、二叔母,侄女身体有恙,有失远迎。”
“都是一家人,可别见外!”
贺行昭这人着实有些自来熟了,他不等贺云芙回答,就带着一家子人进了林府。
他带着儿子这看看,那摸摸,可是一点都不认生。
哪有这般上门拜访的?这般信步闲庭又评头论足,不知道还以为贺云芙才是外人。
不等贺云芙开口介绍,贺行昭自顾自地说着:“大侄女呀,你这弟弟可是来进京赶考的,我们夫妻俩将就些没关系,可是得给他找个上好的院子住下啊,不然如何能安心备考!”
而一旁的二叔母也帮腔道:“当家的,你可别操这种心了,咱们这大侄女如今可是这林府的女主人,随便在哪住下,不比咱们那乡下好?都是自家人还能短了咱们的麟儿不成?”
这两公母还真是配合默契啊。不过这林府现在就不缺宅子,只要他们安生些,住就住吧。
贺云芙在心中嘀咕了一阵,却还是面带微笑道:“二叔、二叔母您二位尽管放心,院子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东院,你们安心住下就是了。”
一听这话,三人脸上挂满了喜色。
那贺行昭更是得意道:“还是自家人管用。你呀,可比你那爹爹有良心。”
贺云芙面色一沉,但还是扯着笑脸吩咐道:“香兰,你带二老爷去东院,明天开始你就带着下人伺候。”
第二天.贺云芙刚用完了早膳,就见香兰怒气冲冲地进来。
“哟,谁敢惹我们香兰管事?”贺云芙见状不禁开口调笑道。
这也不怪贺云芙好奇,这香兰名义上是贺云芙的贴身丫鬟,可她每天除了伺候贺云芙,剩下都是料理家事,说是家里的大管事也不为过。
本来香兰就生气,听着贺云芙这么说,更是委屈道:“小姐,您就别开奴婢的玩笑了。还不是你那二叔,他实在太过分了!”
“嗯?”贺云芙好奇道:“我那二叔怎么了?”
这不问还好,香兰直接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和自家小姐大吐苦水:“小姐,您不知道,你那二叔一家有多过分!刚来几个时辰还有所收敛,可用过了晚饭,简直把林府当成了自己家!”
“可是做了些什么?”
香兰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这一家哪来的那么大的架子,愣是找我要了五个小厮和丫鬟,那可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更过分的还是他那儿子,竟然还要找个书童!”
贺云芙倒是对这个并不意外,以她二叔的德行倒也正常,她想了想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这么办吧,多给那些下人结一个月的月钱就是了。”
听到这话,香兰有些炸了毛,当即不忿道:“您还惯着他们!您恭敬那老头子一句,他还真把自己当作二老爷了,每天吆五喝六。最过分的是,他还让我给他端茶倒水,每天一早还要领着下人给他请安!”
这回贺云芙眼里也有了些不悦,这些洛王府都不曾有的规矩,他一个外人倒是享受起来了?不过这样也好,要是不得意忘形,怎么会露出马脚呢?
贺云芙装作为难,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香兰的肩膀:“知道你不容易,等我那弟弟考完了科举,他们也就回去了,你坚持一下,莫要给我丢了面子。等他们走了,我送你簪子!”
不等香兰回答,就听见外边传来了一道谄媚的问候:“香兰呀,我那侄女可是在房里吗?”
香兰翻了个白眼,无奈道:“二夫人,小姐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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