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呜呜咽咽,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似有一段尘封多年的情感缓缓宣泄出来。细碎的流年往事,被赋予高低起伏的音律,悲与喜,苦与愁,都在一管洞箫中绽放。沉淀下的红尘记忆,又被重新勾引了起来——或是哀怨,或是忧愁,或是思念。然当千头万绪即将舒展开来时,它又伴随着曲终人散而悄然离去。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只剩下一种婉约,一种含蓄。
万里孤云,清游渐远,故人何处。寒窗梦里,犹记经行旧时路。连昌约略无多柳,第一是、难听夜雨。谩惊回凄悄,相看烛影,拥衾谁语? 张绪归何暮。半零落依依,断桥鸥鹭。天涯倦旅,此时心事良苦。只愁重洒西州泪,问杜曲、人家在否?恐翠袖、正天寒,犹倚梅花那树。
——张炎《月下笛》
箫声呜呜咽咽,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似有一段尘封多年的情感缓缓宣泄出来。细碎的流年往事,被赋予高低起伏的音律,悲与喜,苦与愁,都在一管洞箫中绽放。沉淀下的红尘记忆,又被重新勾引了起来——或是哀怨,或是忧愁,或是思念。然当千头万绪即将舒展开来时,它又伴随着曲终人散而悄然离去。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只剩下一种婉约,一种含蓄。
高言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四周的一切仿佛成了虚无。紫衣少女小敏挣脱兵士,奔过去扯住他衣袖,叫道:“高大将军,他们这些人要拿我,你快救救我!”
高言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吃了一惊,问道:“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认得我?”小敏道:“我见过高大将军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高言道:“你……你是大理人?”小敏道:“当然是了。”
高言再如何处变不惊,当此之际,也大感尴尬,然避无可避,只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做什么?”小敏道:“我是大将军部将张亦凡的女儿张小敏,是你派我来这里盗取大宋火器秘技的啊。高大将军不记得了吗?”高言愕然道:“什么?”
杨深抢上前来,大力扇了小敏一巴掌,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血口喷人,挑拨我大理和大宋的关系!”小敏怒道:“你怎么胡乱打人?你是我大理都城阳苴咩守将杨深杨将军,我也见过你的。”
杨深虽是行商打扮,却随身带有佩刀,抬手便去拔刀,怒道:“我杀了你这个满口胡言的小贱人!”张珏忙上前将小敏拉开,道:“杨将军息怒,有话好说。”
杨深那一巴掌打得极重,小敏脸都肿了起来。她举手抹了一下嘴角血迹,冷冷道:“杨将军,你这是想杀人灭口吗?”
杨深还待上前,却被高言伸手拦住。高言正色道:“张将军,我并不认得这女子,也从来没有派人来贵国盗取火器秘技。”张珏道:“是,我信得过大将军。”
杨深恨恨道:“这女子多半是蒙古奸细,盗窃火器未果,便想攀诬好人,嫁祸到我大理头上。”
小敏道:“我若是蒙古奸细,如何能一眼就认出你们二位的身份?杨将军说我是蒙古人,难道听不出我是大理口音吗?”
她年纪虽小,却是伶牙俐齿,杨深一时无话可答,气得直跺脚。
张珏知道就此纠缠下去,不但会令高言难堪,也难以自处,便命人先将小敏带开,道:“高大将军无须忧怀。这件事我自会查清楚,再给高大将军一个交代。”高言道:“好,有劳张将军。正如你们中原那句老话:‘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他心中有事,不愿意再节外生枝,又道:“张将军,我累了,想先回去歇息。”
张珏道:“那好,我送高大将军回去。”高言道:“不必了,上天梯这里出了事,张将军应该还有许多事务处理,我自己回去便可以了。明日一早,我再与张将军在兴戎司官署相会。”又道:“张将军提及的那本《守城录》……”
张珏忙道:“正好我将那本书放在了将军府中,明日一早当场送给大将军。”高言道:“多谢。”
张珏便派了田川、龙井两名兵士送高言一行人回去寅宾馆歇息。高言走出数步,蓦然想到什么,回转头来,瞪视着被押在一旁的小敏,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张珏问道:“大将军有事吗?”高言道:“没……没什么……”拂袖自去了。
送走高言等人,张珏命人将小敏带过来,先道:“我要再细细搜小娘子身上一遍,以防万一,得罪莫怪。”
小敏想到适才被张珏胡乱触碰到乳房的情形,脸色微潮,忙道:“不劳小张将军动手,我自己将所有东西交出来便是。”张珏也颇觉尴尬,若再坚持亲自搜身,难免有轻薄少女之嫌,便道:“甚好。”
小敏果然老老实实地将怀中之物尽数掏了出来,除了钱袋、手帕等随身之物外,还有一个小瓷瓶。
张珏问道:“这小瓶子中装的是迷药吗?”小敏道:“是。不过我们大理叫曼陀罗,又称醉心花。”
张珏本来绝不相信对方是大理人,但此刻心中却开始动摇起来——他在丛林中发现中了迷药的牛二时,杨深问其口鼻中是不是有香甜的感觉,牛二称是,旁人均感惊讶。虽然杨深后来说是随口瞎猜的,但很明显他其实熟悉这种迷药药性,以致一眼就能从牛二症状判断出来。也就是说,这迷药多半是大理所产,这不正好从侧面证明小敏的确是大理人吗?
张珏见并没有搜出火药之类敏感物品,便自将小瓶收了,其他东西则还给了小敏。又问道:“你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小敏道:“我真的是大理人。小张将军,你要相信我。”
张珏道:“果真如小娘子所言,你是大理人,是受人派遣来到此地,那么高大将军就是你的上司,你此次任务失败不说,还当着我的面公然指证他,不是徒令上司身陷困境吗?大理会派你这种人来当奸细?简直是笑话!”
小敏笑道:“小张将军,你长着一副聪明样子,人也真的很聪明,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与高大将军相认,就算他一再否认认识我,杨深将军还恨不得杀了我灭口,但你们大宋由此知道我是大理人,必然不会杀我。若是我假装不认识高大将军,肯定会被你们当成蒙古奸细,不但要受尽皮肉之苦,最后还得丢了小命。我只是个弱女子,两相权衡之下,当然要取前者。”忽然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小张将军也该知道有消息称蒙古即将攻打大理,大理已是危在旦夕,想要出奇制胜,在兵器上占优,只能打你们大宋的主意。”
张珏见对方嬉皮笑脸,浑然不将身处险境当回事,也不知道是少不更事,还是有恃无恐。她的前半段话很有些强词夺理,但听到后半段,又觉得有几分道理。他虽是合州守将,却因受到四川制置使余玠赏识,常受召到重庆议事,对时局看得很清楚——
高言此番来四川,其实就是因为听到蒙古大举进攻在即,想得到蜀帅余玠的武力支持,兵力也好,武器也好。然即便有唇亡齿寒之忧,大宋自身处境也不妙:而今蒙古人一改往日抄掠后即退去的传统,改为屯田坚守,如继任总帅汪德臣正修治利州,欲将其作为蒙古军入蜀根据地。
而余玠帅蜀后,虽成效显著,时称“太平有象,民物熙然”,却也以铁腕手段处政,如流放沔州都统制权遂宁、知府云拱、潼川府知府张涓等,新近更是诛杀了利州都统制、人呼“夜叉”的王夔。王夔多有战功,但却由此居功自傲,桀骜不驯,常常纵兵掳掠百姓财产。被人告到余玠处,去年十月被召到重庆诛杀。
余玠虽师出有名,但因为王夔在军中威信极高,由此造成了分裂的局面。王夔被杀后,利戎司擅自举代王夔部将姚世安接替王夔。余玠勃然大怒,不予承认,另外派部将金伦接替姚世安。为了保证接替工作顺利进行,金伦带兵至利戎司驻地云顶山城下。姚世安借口余玠图谋害己,闭关不纳,陈兵以对。利戎司驻军兵力为四大戎司之首,云顶城还是成都府治所在地,金伦既没有足够力量,也不可能真的攻打云顶城,只能愤然离去。余玠对此也莫之奈何。
此事传开后,朝中有人兴风作浪,称余玠擅杀大将王夔,又因姚世安不肯奉命而质疑其在蜀中的威信。执政宰相谢方叔本是蜀人,因其侄与姚世安交好,一面假意调停,一面借此大做文章弹劾余玠。偏巧支持余玠的宰相郑清之已经去世,舆论对他极为不利,尤其是冒险出兵兴元府一事,成为余玠被攻击的重点。
郑清之病逝前一年,因预料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急于看到四川早日收复,一再催促余玠改被动防守为主动出击,出兵收复兴元府。
兴元府又称汉中,是“四川之首”,素称“蜀之股肱”“蜀之咽喉”。
端平三年(1236年),蒙古军攻陷兴元。女真人夹谷龙古带向蒙古大汗窝阔台建议留兵驻守,以作为“制蜀一奇”。窝阔台遂一改劫掠后离去的作风,任命夹谷龙古带为兴元军民安抚使,令在汉中设置官署。贵由任大汗期间,又设兴元行省。在夹谷龙古带的悉心治理下,兴元垦田数千顷,“敖庾盈衍”,在城中则修筑起“民庐数万区”,官舍第居皆“宏壮奇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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