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客厅里的电话响了又歇却无人接听。
终于,在电话第四次响起的时候,一个木着脸的丫头端着剩了薄薄一层药粥的瓷碗,轻手轻脚从二楼走下来。
黑漆漆的眼珠定定看了颤动的电话片刻,人才像拨动生锈发条的机器慢吞吞走到电话边,“喂,您好,这、这里是……玫瑰苑。”
说话声音极慢,短短一句话便出现多次不合时宜的卡顿。
声线很平,若非嗓音明亮,倒会让人误以为接电话的是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你好,我是林志雅,能麻烦你帮忙联系一下林妈吗?”
“好。”丫头应声,把听筒放到一边,脚步一转又端着瓷碗朝三楼走。
“叩叩!”随着两声极快的敲击,房门应声而开。
刚刚在主卧怒发冲冠,脸色铁青的林妈瞧清来人后神色柔和了几分,眉间几日未松的沟壑也平了些许,缓声问清来意,“有什么事?”
丫头愣愣伫在门口,飞快抬头瞟了眼林妈,苍白的嘴唇蠕动几下,才磕磕绊绊地说道:“太、太太,打、打电话给你。”
“电话没挂吧?”
丫头没出声,只是摇头。
知她曾患过失语之症,林妈也不勉强,瞥见瓷碗里见底的药粥心情更加舒畅,嘴角上翘,丝毫不掩饰喜意,悄声问,“可是吃完了?”
说着下巴朝西边主卧点了点。
“吃完了。”这次丫头说话异常流畅,黑洞洞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甚至盯着碗里的残羹流露出垂涎的神色。
见此情形,林妈唏嘘两声,终归是咽下劝人的话,凑到丫头耳边轻声嘀咕,“厨房砂锅里的粥你端去喝了吧。”
丫头诧异抬头,凤眼睁得溜圆,当即跪地给林妈磕了两个响头。
她亲眼看着林志秀瘫在床上血流不止,喝下药粥后顷刻间就止住血,连透着死气的脸都马上有了活人气儿。
药是她亲手下的,下药前林妈虽有遮掩一二,却也将药效告诉了她,知道此药对孕妇伤害极大,但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这药对常人来说却是极好的补药,她所求不过一碗能救老娘的药粥,可如今整锅粥都给了她。
她如何能不感激?
丫头常年受林志秀的刁难,心中积郁已久,母亲缠绵病榻,她也不能舍了这份工作,只能生生受着。
所以在林妈抛来橄榄枝时,她仅考虑一夜便答应下来,今日林志秀摔倒也是她在林志秀毛袜下抹了润肤油。
接过药丸时她也想过将药丸扣下,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深知林志雅作为方家三房的大太太,若是她阳奉阴违绝对没好果子吃。
所以她仅仅刮下药丸的一层外壳,其余全都投进了粥里。
林妈没躲,接受了跪拜,俯身拍拍丫头的肩头,心中暗叹丫头苦命,“去忙吧,我去接电话。”
丫头起身恭敬地扶林妈下楼,亲手将电话筒放到林妈手里后才端着瓷碗慢吞吞地走去厨房,顺手将兜里的毛袜扔进角落的水盆里。
整个过程中神色未变,木然的神情在触及灶台上温热的棕绿色药粥时才流露出几分解脱的神色。
“喂,丫丫?”林妈将听筒放到耳边轻唤。
“嗯,是我,我已经到翊轩家里了,林妈最近在季惟家还好吗?”听到林妈硬朗的声线,林志雅松了口气,虽然知道以林妈的本事在方季惟家里也不会受苦,可还是难免担忧。
林妈心头暖乎乎的,活似喝了口热甜水直甜到心里,“好,怎么不好,林妈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能照顾好自已,西北冷,你去的时候我看你没带几件厚衣服,给你邮行李时在衣箱底塞了几件新毛衣,你记得拿出来穿。”
“知道了,林妈在季惟家里要是过得不开心就回家。”林志雅软了嗓音,面对长辈的宠爱也忍不住表现出小女儿的撒娇姿态。
“哼,他家一个个的眼睛往天上长,也不怕哪天一脚踩进粪坑里。”斜了眼自她开始打电话后就跑过来赔笑泡茶的佣人,林妈拔高声线,肆无忌惮地开始抱怨,“成天用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亏还是大家出来的,瞧着也没比那些咿咿呀呀唱戏的好多少。”
老太太端起热茶喝了口,润润喉又继续数落,把近几天林志秀闹腾出的笑话全讲给林志雅听。
一旁佣人听得脸都僵了,但也不敢走,顶着老太太的眼刀和利嘴,站在原地假扮根木头。
别的不说,就老太太这张嘴,真真刺人,那些话说出来她都替夫人脸红,但转念一想,夫人现在可不是相当于无名无份的外室,老太太说的话也没错。
可她等会儿还要去汇报,老太太的话随便一句挑出来都是往夫人心口戳,佣人顿觉眼前无光,脑子飞速运转,思考该如何避开夫人的霉头。
好在老太太叽叽咕咕贬低一番后便心满意足地转移话题,开始问大少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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