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万才一谔,然后对着我笑了起来:“大将军真个不识上面的文字?这种字体不少太清小儿从小即学,不过识之甚少,相传还是神朝流传下来的,以大将军的文采岂能不知,大将军莫非是戏弄与我。”
彭铿大声喝了起来:“江侍郞不必如此恃才,本将也不识得,这岂非是本将连太清小儿也不如否?”
江万才冷眼看了一下彭铿道:“将军之语我甚是不明。我是说的我太清之小儿,并非说的是东都之小儿,若东都之小儿也如我太清之小儿习此文字,岂非我太清之小儿与东都之小儿一般乎?况我太清之小儿从小即礼义习之起非东都之小儿从小舞棒挥拳不识文字,若我太清之小儿与之相较岂非让东都之小儿无立足之地乎?”
我瞪目结舌的看着江万才上下翻飞的嘴唇,耳边是一连串的如剥豆般迸出的“小儿”和“乎”字,让我听的有些不知其所以然。
“我太清小儿从小即以文识天下、以情动天地,不知东都小儿与我太清小儿相识相近乎?况我太清小儿不及弱冠文藻即达于天,不知东都小儿与我太清小儿相类乎?我太清小儿。”江万才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一声大喝似巨雷般暴响将他的话打断。
眼看着彭铿额头上青筋如蚯蚓般暴起,我刚心说要糟,彭铿已然大喝一声冲到了江万才的身边,一把揪住了江万才已是破了几处的旧旧的衣襟,将他的身子已横举到半空,咬牙切齿的盯着江万才怒气冲天的道:“你将个小儿再说一句,我立时将你从园中扔了出去,不信你试试?”
江万才硬生生的将还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任清河、金咤几人已是冲了过来,金咤一把将彭铿抱住,任清河劈手从彭铿的手上抢过了江万才轻轻的放在地上。江万才已然是脸色苍白,嘴角哆嗦着一语不发,急速的闪至我的身后。
我这时才从那些让我有些头晕脑胀的文字中清醒过来,忙将江万才护住,对着彭老将军笑道:“老将军不必介意,还是听听江侍郞与俺说说碑上的文字若何?”轻轻的将话题转了个向。
江万才从我身后闪出,对着我一躬身道:“谢大将军信任,我即将碑上的文字叙与大将军听。”然后转了身面对着碑文一字一句的说将开来。彭铿见已无人再提小儿之事,遂气哼哼的也立于了我的身侧,细听起江万才慢慢的解释开来。
其实后来我才知道,碑上的文字甚是古老,能识之人甚少,如金咤、任清河之学识已异于常人者也是对其一知半解,至于太清小儿从小即识的话,不过是对彭铿不忿随口而言。
随着江万才一个个文字的说明,我心中如同惊鼓重捶,眼前也有些恍惚。
女神临行前交与皇太祖数本细绢,绢上书是在现在这个时刻有一个曾持刀之人立于碑前,此人即为天下之主,所有众臣百姓共辅佐之,可将细绢交与此人,当天下兴之、百姓安之。皇太祖不敢擅专、遂命人刻碑记之,并将细绢文字公识天下后藏于宫内,待持刀之人前去相寻时,于宫内藏书殿中取出,以应天数。
谁知这一等已是过了数百年,我正是持了个大刀之人,无巧无不巧的是恰于这一时一刻立在了碑前,时辰竟是一丝不差,正应了碑文中所言,不由的一时不知这事是真还是假了。
说完碑上的字,江万才转了身对着我道:“天意如此,看来大将军正应了此数,应即刻入宫取了文绢后细研之,当会大有斩获。”
彭铿斜眼看看江万才:“你还算解释的明白,不然你个侍郞将成了个死郞了。”
金咤笑嘻嘻的对着彭铿道:“我先前只识的几字,一直不敢多言。如今看来,这事真是早有定数,若早知大将军会于此时来至此地会拥了这个天下,定早知会大将军得知,不过我们这些人也当真不曾白费了心机。”
姚少思抢着道:“这事即然已发不可久候,任将军即行入宫寻找文绢,不然走露了风声,有人将绢文毁之,到时恐后悔不及。”
任清河先是一怔,然后突然跳跃而起,竟是人尚在半空已扭身向外急射而去,边奔边喊声音随后远远的传来:“我先带人入宫,金咤速速跟上,彭将军。”话未让我听全人已是渺无影踪,至于让彭将军如何却不知道了。
彭铿呆呆的看了眼已跋腿欲奔的金咤大声道:“任将军让我做什么?”
金咤身子已飞速而出:“将军可紧守了庄园,不放一人进出,我去去。”话未说完人也消失不见,至于是不是“就来”这两个字去了哪里却是没有了下文。
彭铿狠狠的跺了跺脚,对着我一弯腰转身飞快的走了。
这一连串变故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回过身,江万才对着我笑了笑:“大将军可于此园中静候佳音,不如我与将军说说园内的景观若何?”
我有些茫然的点点头,随在了江万才的身后做了个游观之人,耳边听着江万才一个景一个景的说将来,竟是一个石子一棵小草都有着说不完的故事,一条小路一弯弱溪都包含着不同的典史。
这支花草是哪位皇亲所留,赐了个什么名字备了个花案。那块小石是哪代皇后所置,留下了什么文字记于了朝中。这几棵参天大树是什么王子所种,表示了什么意义。那几个小亭是什么公主所建,包含了什么内容。如此种种,让我听了个云山雾罩。
不知过了多久,亲兵来报,已备了酒食,遂在前引路而行。
在屋中小桌几旁坐定,江万才坐在了我的左下首,陈久公和姚少思坐于右边。早有园中侍女端上酒壶,挨着倒了,随后无非是些青菜肉食,不像府中现做现食,以凉拦居多些,相互谦让后,第一碗酒已是喝了个干净。
陈久公“啪、啪、啪”的拍了三下手,一个蒙了面的少女着轻薄透明的青纱制成的有着极长的袖子的裙装,踏着云板飘然而入,裙装上锈着精美的图案,显露着少女华贵而飘逸的气质。
在时紧时缓的云板声中,少女依韵而舞,随即轻声漫唱,歌声恰似莺啼燕啾、舞姿飘渺翩若天女。时而罗袖轻舒、身躯曼转,时而身软轻柔、绰约弄姿,时而旋回风轻、袅若晨雾,时而左右斜转、曳云生烟,令人眼花缭乱。
我一时震惊于这种十分简单只有阵阵云板相击而成的音律,实在不知为何只需如此敲击了竟也具有这么强的感染力,加上眼中看着少女轻盈缦摇的舞步,简直如同身在云中不知天下为何物了,端在嘴边的酒碗里的酒不知何时竟洒在了胸前,将衣袍也浸的湿了不少。
待回过神来,云板已无声少女也无踪,四面一看,几人同我也差不了多少,江万才更是瞪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桌上的酒碗倒在一旁,酒水散满了桌几。
“好,”姚少思瞪眼鼓掌道:“此舞当真是天下少有,只能仙家享受了。”
江万才一面慌张的从桌几上收起酒碗,一面大声的斥责道:“不明白是何舞不要这么就乱评说了。这可是像失传千年的‘罗袖轻云’,是当时女神传将下来的,当然是天下至圣了。”
陈久公笑嘻嘻的道:“江侍郞果然学究天人,这正是‘罗袖轻云’,不过已失传了太半,现在尚有的已能如此让人心悸神摇,不知原来的舞跳将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了。”
几人乱乱的评说着与我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我不知不觉已有了些醉意。
“报大将军,任将军遣讯卒前来通报,正在外守候。”一个亲兵在门外大声的叫到。
未等我答话,陈久公大声的对外喊道:“速传。”
一个讯卒飞跑而入,半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对着我道:“报大将军,任将军已领护卫军冲入了宫内,果然左丞相引众臣欲焚藏书殿,已被黄将军擒下,将众大臣囚于正殿。”
这话音刚落,外面又是一长声“报”,一个讯卒飞身而入:“报大将军,陈中机将军引兵围了皇宫,已将众皇子拘于当廷。”
这声才落,外面又是一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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