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潮湿多雾,树影斜斜,将这座别院笼罩其中,空旷而静谧。
裴渡缓缓睁眼,低头瞧着怀里的少女。
与昨夜泾渭分明的睡姿不同,此刻的二人几乎称得上亲密无间。
少女枕着他的肩头,睡颜恬静,双手却不安分地搭在他身上。那件月白色蹙金鹤纹长裙有些凌乱,柔顺墨发随意堆在耳畔,脸庞因熟睡泛着淡红,娇慵动人。
视线不疾不徐扫视那张姣好的脸庞,从纤细黛眉,紧阖的双眼,小巧琼鼻,再到那两抹娇嫩的唇瓣,裴渡喉头微滚。
漆黑狭眸间那股浓烈的欲念不断翻涌着,连呼吸都发紧。
稍稍低头,近在咫尺,却在薄唇即将碰上的一霎,停下了动作。
默了两息,他动了动身,这才发现被少女压在身下的手臂,还紧扣着她的腰窝。
昏朦床帷间,顾姈纤浓的眼睫颤了下,睁眼抬头,顺便为小巧下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搁在他胸前。
她的意识还有些模糊,待看清男人的五官轮廓后,放心似的阖上眼睛。
却在两息之后,清醒过来,迅速从他身上弹开。
“……”
“……”
二人相顾无言。
看见她逃也似的远离,那双黑眸不悦地眯了眯。
“昨夜是你先靠过来的。”
关于昨夜,顾姈还有些印象。
每回来月事,她都会疼那么一阵。在顾府时,云钗和锦瑟会给她熬红糖水,会把汤婆子用绸布包裹住给她暖腹。昨夜她不堪腹痛折磨,就拿他的手暖腹了。
沉默许久,顾姈才吐出一句:“我饿了。”本来还有些困,刚才吓了一跳,彻底醒了。
裴渡冷着脸,背靠床柱,襟怀微敞,身上那件里衣凌乱,隐约露出伤痕纵横的腹肌,一条长腿半屈着。
“等着。”
撂下这句话,裴渡很快换上衣裳离开。
顾姈重新躺好。
外侧那床被褥整整齐齐,而她的被褥因她的动作而乱七八糟。她打了个哈欠,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翻身侧躺,鼻子嗅到了乌木沉香的气息。
饥饿与困倦在脑海中天人交战,不多时,床帷间响起轻微的鼾声。
隔了不知多久,屋门‘嘎吱’一声开合,又听到上锁的声音。
裴渡端着米粥和几碟小菜进来,放到桌案上。
罗帐垂合,但他耳力极好,听见里面的微鼾声。
掀开罗帐之后,便见少女已滚到外侧,手里还抱着他的被褥。
一阵沉默后,他退出了罗帐。
直到卯时已过,顾姈才悠悠转醒,掀开罗帐,看见白日晨光透进窗柩,她才后知后觉睡了多久,屋里也早没了裴渡的身影。
反正出不去这座金笼,她又赖了一会儿床。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
肯定不是裴渡。
顾姈半撑起身子,应道:“进来。”
听到屋内的人应答,房门打开,一名扎着双髻的年轻婢女端着丰盛早膳走进来,隔着金笼,不太娴熟地行了宫廷礼:“请小姐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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