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景致与左青坊大堂卓然不同,一入门,是一扇雅致的屏风。屏面上山水相间,花鸟交错。再往前些,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一侧只设了张桌椅,桌上摆放着一把古琴。
空地之后,是几道素色的纱帘。
沈惊游走进屋,轻唤了声:“兰芙蕖。”
屋中无人,她应是在帘后。
他将屋门轻掩住,以此隔绝屋外的寒风。转过屏风时,又温和唤道:“是我,我来接你了。”
帘后无人应答。
他觉得奇怪,走过空地,抬手掀开纱帘。
纱帘之后,又是一道轻盈的帘子,他一共掀了三次,映入眸的,是一方床帷微垂的小榻。
帷帐有些厚,让人看不清榻上的情形,只能影影绰绰看见个人影,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香风吹得帷帐微曳。
沈蹊立在帐外,等了少时,却不见榻上有反应,顿时心中生疑,便一抬手,匆匆掀开床帐。
“小芙蕖——”
这不掀帘子还不要紧。
一掀开帷帐,他登时僵在了原地。
——少女浅施粉黛,安然躺于小榻之上,昳丽的青丝如枝蔓散开在周遭。她未盖被褥,浑身上下……竟只披了件薄薄的白纱!
白纱莹莹,如月华铺散而下,盖在兰芙蕖娇柔的身体上。那月色极白,极透,就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即将被风吹散的雾。
随着香风,白雾轻轻拂动着。山雾越过高耸的山峦,而后顺着温柔的春风吹散、一路缓缓滑下,再往下——沈蹊浑身一震,猝然偏过头。
不再……敢看她。
置于腰际刀柄上的手松了松,沈蹊闭上眼,喉舌热烫。
像是整整七日未曾饮过水一般,他口中生涩。那干渴之意从喉咙滑到心头,再冲到昏涨的头脑处。他眼前发晕,额上亦如同有炎炎灼日炙烤,烤得他呼吸停滞,耳后发烧。
他许是病了。
月光落在眉睫,轻轻跳跃。
他虽闭着眼,睫毛根部却微不可查地颤动着,脑海中也不禁浮现出方才一眼撞入的画面。
沈蹊背对着床榻,深吸了一口气。
温热的香风涌入喉咙,让他和着雾气,干咽了一下。男人的喉结也几乎是不可控制的滚了滚,下一瞬,心里竟荒唐地蹦出一个词。
可爱。
他回过神,反应过来,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
王。八蛋。
真不是个东西。
榻上人影稍动,却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然而这一回,他却是不敢再转身了。隔着层层纱帘,他压抑下心头的燥火,柔声唤她:
“小芙蕖。”
他试图,将她喊醒。
乍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沙哑得不成样子!
一连唤了好几声,沈蹊的头脑也稍稍清醒了些。见她还是不动,他想回头却又不敢回头。几经思量,男人终于一侧首,再度掀开帷帐。
画面再度在眼前冲撞开,那一层薄薄的轻纱,更为她增添了几分柔和的美感。光影轻柔,镀在少女周遭,她乌发披散下来,乖顺地垂在肩头。
有风无声穿过,吹得素纱一角轻轻掀了掀,露出她的腰窝。
还有,腰窝往下……
她已虚岁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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