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生活里,谢晚凝依旧迷茫,她本可以老实地过完一生,可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不同寻常的事,因为她不同寻常的认识。但生活上的琐碎已经让她精疲力竭,至源彻底地交给她,还多出来个谢见商要教育,她抽不出时间再去思考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
像往年一般,她们来到道观烧香。谢晚凝左手点燃线香三支,明火起,轻轻地左右摆动,左手在外,右手在内,持香双手平举至胸口,香头至眉间相齐,此时垂帘默声祈愿,之后行作揖礼,随后左手上香。道观建在山上,风景秀美,四季皆有韵味,来祭拜之人也络绎不绝。
谢鸢抱着孙女在道观外和一位男道长聊天,作为道观的捐赠大头,他们对谢家人还是非常客气的。更何况这对母女也没有大款的架子,为人彬彬有礼,谢晚凝的虔诚他们也看在眼里。
“啊——”
男道长喊停了眼前侯在一边的两人。
“怎么不上来打个招呼?”
“我看郑道长与这位善信相谈甚欢,便不好叨扰。”
眼前的女道长眉目慈祥,风尘卜卜。谢鸢手里抱着谢见商不好行礼,只有微微颔首。
道长身后的女人自始至终都垂着脑袋,叫人看不真切。谢鸢眯眼辨认半晌,接着诧异地挑眉,缓缓开口问着,
“这位……”
那人才闻讯抬起脑袋。青色的道袍更衬托肤色白皙,墨发被一个簪子很简单地绕起锁住,碎絮无规律地散在鬓角。五官本就淡薄,这份扮相更是把骨子里的冷寂明目张胆地摆在重重躯壳之外,凉地侵入他人心里。
“哦,她是我的道友。我们二人云游至此。”
谢鸢了然,还真是久别重逢。她注视姜初规矩地行礼示意,她和对方是无话可说的。
“那我就不打扰了,两位道长聊。”
“谢小姐还没有出来呢?”
男道长向后望眼,熟悉的名讳让姜初不由自主地追着他的眼神,谢鸢端详姜初的神态,无奈地小幅度摇摇头。
她依旧忘不了谢晚凝昏迷的时候,姜初来看望时对自己说的话。
“如果凝凝醒不过来,我会回来照顾小商的,你不嫌弃的话。”
姜初坐在床边,吐出饶是谢鸢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话。
“为什么?”
“她还小。不能没有妈妈。”
好个爱屋及乌,真是奇妙的感情。她由衷地感慨道,自己离可能有这份情感的年岁已经遥不可及了。
谢鸢兀自笑笑,
“看来我还真是棒打了一对好鸳鸯。——那如果她醒过来了呢?”
眼前像烟般美得虚无缥缈的女人自顾自地沉默。谢鸢觉得可惜,如果她不能和女儿在一起,当然,她也不觉得自己逼迫女儿结婚生子有什么不对,人生是一副背到坟墓才能丢弃的重担,对于她们也不例外。
“其实凝凝还是很喜欢你的。”
居高临下的安慰。
姜初撑着膝盖站起来。
“我需要的是她的态度和说法,毕竟我不是和你谈恋爱,对吗?谢总。”
“哈哈哈,好。”
谢鸢难得地被姜初逗笑,在女儿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她会醒过来的。”
谢鸢听到过很多人口中的期待,但唯独来自姜初的,格外地有说服力和让人安心。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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