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没想到都要快亥时了,绿绦还亲子给她送吃的来。绿绦是府里的管家,也是在府里能说得上话的,管得了人的。这种小事本是不需她做的,何况方家公子这一病,她本以为绿绦会守着寸步不离。
绿绦道,“我家公子醒了,知道姑娘曾在他病中去探望,让我跟姑娘道声谢。又让我吩咐厨子做了点糕点,说姑娘整日在外奔走,不比司马公子他们那些身强体健的男儿,看着身子单薄,要多吃一些才有气力。”
长生不好让绿绦一直站门外,就把她请进了房里,“方公子真是客气了。”都病着了,还想着客人。长生提议道,“方公子醒来了就好,我师弟也是懂医术的,不如明日让他去瞧瞧?”
“不用了,老爷还在世时也曾重金从外地请来过好几位有名的大夫,什么偏方都试过了。看着公子忍着苦味一碗药一碗药的喝,叫人难过。钟大夫的医术高明也是街知巷闻的,他都说没办法了,要根治只怕是真不可能了。”绿绦轻声说着,一边举止斯文的将糕点摆到桌上,正是佛手酥。
长生记得方嗣昏迷时绿绦是急忙赶来,估计也焦急万分。如今要她亲口说出方公子的病是药石罔效,应该心里也不好受。长生不禁惋惜,“我听说方少爷的病是自小就有的。”
绿绦轻声道,“生下来就体弱。外人只道是几生修的福生下来就是少爷的命,可那是哪些人不懂公子的苦。”
顾长生突然道,“你心里也很苦吧?”
绿绦微微错愕,估计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而其实上长生也错愕自己会这么说,可能因为之前那感伤透过指尖传达过来实在是真实而深刻,深刻到就像是她亲眼看着那方家公子几年苦痛而累积下来的心疼,恨不得代他去受苦,代他在病的时候难受。
她对方公子可没有爱慕之情非分之想的,开始的时候想着这是否是绿绦的内心。但后面一想,又觉得自己真的傻,她有时连自己的想法都琢磨不透,常常是迷糊糊的做人,又怎么可能窥探到别人内心。
顾长生道,“我听钟大夫说有位高人不是能给方公子延寿的么?”
“那位道长确是留有炼制的药丸能控制住公子的病,只是需要定期服用。”绿绦看向长生,头上绾用来挽的簪子绿得像是能滴出水一样,“药材也不好找。”
长生只是听钟大夫说方少爷的病需要大量的蛇香草,而钟大夫也没看过药方,知道的也不多。“什么药材?”
绿绦没答,却是道,“点心冷了就不好吃了,还是趁热吧。”
长生领了她的好意,抓起一块佛手酥,听到绿绦幽幽说了句,“对不起,顾姑娘。”顾长生不解,绿绦这么晚了还好意的给她送吃的,该是她感谢,为何反过来却要跟她道歉?绿绦解释道,“这么晚了,打扰到你休息了。”
长生笑道,“怎么会呢,我肚子饿着也睡不着。”说完就要把点心往嘴巴里送。
眼看就要送进嘴里了,窗外飞进一块小石头打在她手上,佛手酥掉在地上碎开来露出里面的红豆陷。司马鹿鸣的声音十分冰冷的响起了,“你这妖怪,居然是化作人身,躲在方府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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