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谭元楼在付晓仙跟前将卿妆的信来回瞧了三遍,未免有些急躁,“她这是什么意思,好好地应了斗戏,做什么半途而废,闹得这么样不上不下的!”
付晓仙一笑,“你也这大年岁了,连个小丫头都不如!”
谭元楼不服气,在他面前却不敢大声,“徒弟再不济事,总好过她这么样言而无信。”
“她这不是半途而废也不是言而无信,小丫头素来回抖机灵,这是在给你我留面子,也在给自个儿争脸面。”付晓仙嘬了口茶,长叹了一声,“你不服气大可以出去打听打听,如今《封神榜》同《业生花》谁的名头更响些,咱们这回斗戏人不计较,咱们自己得有谱,到底是输了。”
谭元楼哼了声,当地溜了两圈,“那是她卫卿妆耍手段,明知道唱戏咱们不分上下,独独留一出吊人胃口,大伙儿可不就等着看《业生花》什么结局不是?”
付晓仙比比椅子叫他坐下,心平气和道:“她没唱结局,咱们就唱了《摘星楼》了?咱们也没唱,为何外头人就没那么惦记呢?要说声口腔调两家都不差,绝活儿人也是跟你比着来,能用新戏吊人胃口也是人本事不是,咱们这年岁是人祖父那辈儿的,人给你留着脸捧着就是别不要啊!”
谭元楼闷着头仍旧不甘心,付晓仙笑笑,“二十二那天,那小丫头跟我提到了魏长生让秦腔进京的事,如今我才明白她答应斗戏的意思,京腔和昆腔要分什么高低上下,不过是互相取长补短活的更久罢了。外头有买白菜青萝卜的,可也没见着人拿了白菜和青萝卜打一仗,谁得把谁挤出去,咱们这样连白菜青萝卜都不如了!”
谭元楼气了乐,瞧着那封信道:“你赢了!”
松江府城前,卿妆和柳鹤龄道别,她这师叔乐得跟弥勒佛似的,“东家,最后一出真叫德庆班唱啊,来年开箱唱这个,大家三五年都不愁吃喝了!”
卿妆推开版门笑道:“您这一路都问了不下十遍了,叫您唱还有假?当然也不白给您,头一遭就得把庆云给他师父送回去,二一个您唱《业生花》得的银钱分二成给袁和喜,他写戏本子也不大容易。”
“记下了,过完年咱们应天府见,走吧走吧。”柳鹤龄冲她摆摆手,又牵了庆云来,“你二师父上家过年去了,给她磕个头咱们也该回了。”
他就是个无事忙,还给她封了个二师父的头衔,卿妆哭笑不得之际身后那位爷倒不乐意了,“人给你写戏本子有报偿,那我的呢?”
她腆着脸挨过去,“你的报偿啊,就我,如花似玉的小媳妇都是你的,美不美?”
卫应哼了声,不打算再理她了。
到了关山县马车歇了程子,卿妆领了珑宁熟门熟路上家古玩斋去,前年给卫应买的那方暖砚结果碰上了曾白衣叫砸碎了,这会得补上个。
掌柜的仍旧是前年那位,吃的胖圆了些,眼神倒还是不差的,“小人瞧太太眼熟,今儿选点什么小人斗胆给您应承声?”
“松花绿石的暖砚。”
掌柜的说话和前年大差不差,就是有些痛心疾首,“您是懂行之人,不像前两年来了个姑娘,买了砚回头就失手摔了,她不心疼小人可还心疼,打那儿起小人每月就备着一方您可来着了!”
掌柜的絮絮叨叨让伙计捧砚台,那厢有人买了纸笔付钱出门的,前个约着来年带了家眷上戏楼听德庆班的《业生花》,那个说带着《封神榜》一块,昆腔和京腔都好。
卿妆勾唇,这回斗戏斗得甚好,伶人的锦绣盛世终归是来了。
出了古玩斋的门,桥下有马车候着,长身玉立的男人向她伸出手,“就知道你会上这儿,我来,接你回家!”
(全书完)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