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贞摇摇头,“我倒是希望她能当个妃的,在宫里左右不能恣意,郑婆子想欺到我头上来还得看时候不是,我在她身边这些年了早过够了,换个地儿也好松快松快。”
卫府是口井,皇宫是汪海,没准儿地界儿更坎坷,可终归这是人热切希望的事儿,没必要泼冷水。卿妆道:“宫里什么样咱也没去过,甭管好不好,你这趟只当游山玩水罢了,回头跟人说起来也得意。”
东贞有些怅然,“我心里头其实也怵得慌,就问过纪姨娘和盛姨娘,她两个对宫里三缄其口,如今更不晓得该如何罢了。”
说着话她起了身,拍拍卿妆的手道:“今儿是偷着来的,回头叫郑婆子发现了少不了顿打,近些时候她脾气古怪,指不定不起眼的地方就能惹着她。我这就走了,你多保重。”
她来去匆匆,卿妆也未及言语什么,等到申正时候送崔媞出了府门,回头誊完了今日的票拟早过了子时。
许是近日的事儿太多,在榻上躺了约莫一个时辰仍旧脑子里跑马,如何也静不下心来,她索性披衣服起身在博山炉里添了柏木和蔷薇,回头又躺下。
又过了许久,才渐渐有了迷糊的意思,结果外头奔踏的脚步声闷雷一样,她猛地睁开眼,神智顿时瞬间就清明了。
外间守夜的青安见门上有灯笼微光,隔着扇面窗问上值的婆子如何这档口闹起来了。
那婆子压低了声儿回道:“东府恭二爷家小穗姨奶奶是寅初没了的,这会抬到了正寝口中给含了珠,随身灯也已经点上了,府里头这会正闹着,门上叫来回小卫姨奶奶声。”
卿妆话听了半截就到了外间,拉了门闩就往雪地里迈,颤声问道:“白日里头问好好的,怎么到了半夜人说没就没了,是孩子掉了还是有谁坑害她?”
青安见势不对,叫起了丫头伺候她穿外裳,那婆子战战兢兢道:“小爷是掉了,但也没人坑害小穗姨奶奶,是她自个儿半夜里抱着个枕头跑出了院。兴许是大雪天地滑,绊在了池塘边太湖石上,等发现的光景身子底下血都流干了,人抬回院里就没气了。”
“信你们的!”多早晚没见过这么胡诌的,卿妆越发上火,“大半夜跑出院子,守夜上值的丫头呢,我上回给她使唤的婆子,就没个发觉她出了屋?咱不提这个,到了亥初哪个院子里不下钥匙,姨奶奶是怎么出的门,她那院儿是四下里敞风的不成?”
回事的婆子恨恨道:“是恭二奶奶的主意,说今年年景不好,陛下在宫中都素食克己,咱这样的人家更得守礼法。由她院里使唤的减四个起,各院比这个规矩来,还说您给的使唤婆子终归是咱府的人,在小穗姨奶奶院里不合规矩,就叫人随便安排了个差使。小穗姨奶奶院里统共这么些人,都叫撵出去了,谁还管下钥锁门,人走空了小穗姨奶奶兴许害怕,半夜癔症闯了出去。”
她终归是怕,怕梁氏真格儿将她的孩子夺了去,连带着不清醒的时候怀里还要抱着物件好安慰自个儿。不敢想,穗儿跌在那里仰着,任由孩子从身子里一点点流出去束手无策该是如何的绝望,即便让人寻着了能活下去,也没了念想。
院门牢牢地锁着,她出不去,就安静地坐在廊下看天亮,这夜漫长又冷,等不到头似的。
天将亮,卫府各院子开了门,卿妆早就换好素服上了马车往东府里去。东府平平静静,大门紧阖,几个睡眼惺忪的小子在角门上缩手缩脚地打呵欠,见了人来倒是稳当了,撒脚丫子往里头叫人出来迎。
穗儿是妾,不得大张旗鼓地举丧,只在自个儿院里有几筵香案,门上挂了一十七张挑钱;写殃榜的阴阳先生迟迟不来,只三两婆子木讷地跪在灵前,卿妆抬眼,灵床上衾单覆着那个玲珑的姑娘,不过半日阴阳两隔。
她愣怔着拜了拜,外间便有人进来,她回头,是卫恭和梁氏。
那爷们儿两眼无神,叫小子搀了颤巍巍给她还了礼,梁氏不阴不阳地道:“卫姨娘来的这样早,半夜里听信就赶到了?终究是家业宽大,我们这样的小门户断是没这样规矩的。”
卿妆如今听了规矩礼法满心是火,碍着穗儿跟前不愿意发作,只低声同卫恭道:“恭二爷您节哀,奴这儿多事,总归和穗儿生前情同姊妹,您府上要是有什么差遣奴莫敢不从。”
卫恭摇摇头,面无人色,“不敢劳烦,你能来,穗儿走得也安心些,多谢。”
梁氏抬手轰人,“卫姨娘也听着二爷说的,盘桓这许久,走得那个怎么也该知道了。左右是个妾,这样大的阵仗人走不安生,仔细投不了好胎。”
卿妆再也没忍住,薅住了她脖领子连拖带拽扯到了僻静处,梁氏丫头见势忙来拦,被她一脚踹开,“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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