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听这话,中饭也不用了,撂了筷子叫棠姑扶着往罗汉榻上歪,眉眼立起来斥道:“请什么安,叫那个就会成天逗咳嗽的来见我!”
外间丫头打起帘子,便有人迈步进来,卿妆站在玉堂富贵圆光花罩后头,只能瞧见他身上曳撒边织金如意云纹及渐行渐近的厚底皂靴。
等卫应站到里头来,她随着众人一道行礼,这人不老实,背在身后的手打袖子里晃出来冲她勾了勾,她眼一黑险些没站稳。
作祟的倒是四平八稳地行礼,“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哼了声,“首辅大人的礼,我哪里受的起,您老坐呐!”
卫应直起腰身,目色阴沉,四下里打转儿瞧,最后盯卿妆身上了,“我前天怎么交代你的,好生陪着老太太,老太太这时候恼了,如何办的差?”
这同她又有什么干系,拿她做筏子做上瘾了,回回拿出手使使不成?专挑软乎柿子捏,卿妆咬着后槽牙,没把他嚼碎了,面上还得诚惶诚恐地赔罪,“是奴不经心,叫老太太不痛快,大人息怒。”
他接茬要发落她,老太太不乐意了,眼睛一瞪,“做什么成天吓唬卿丫头,她哪里有不是了,倒是你,见天儿叫我不痛快。”
卫应赔着笑,“老太太息怒,孙儿哪里不肖,您说来我定当改正,绝不再犯。”
“我问你,”老太太一指高氏同薛氏,“前儿晚上,你在她们哪个房里过的夜,不兴蒙我,否则一顿好打。”
他笑意未减,“我歇在高氏房里,她喝沉了,我走前也没醒的,老太太挑理了?”
老太太拎了沉香拐打他,“胡说八道,半道卿丫头使人敲门把你叫回房里去了是不是,当我老了,不知道你们年轻猴儿的鬼心眼,在这儿蒙我呢?”
卫应躬身抱拳,面上尽是笑容,“老太太这就冤枉孙儿了,我多早晚被卿妆叫走了,那天卿妆同我言语要上庵堂来陪老太太,带了身边的尽数朝您这来了,您没瞧着她?”
老太太道:“瞧是瞧着了,你果真没有半夜溜号?”
“那哪儿能呢,”他捡把椅子坐了,端着茶碗喝了半盏,“您这都听哪个言语的,咱们家不比小门小户,各院子安置前都要落锁,怎么还带半夜叫门的,都快赶上敲着鼓点说书了。”
他分明是怪罪,无人敢应声,高氏见瞒不住,拎裙子跪下涕泪横流地请罪,“大人,是奴一时忘情喝糊涂了,一早醒来没见着您生怕您气恼,就问了身边的妈妈。谁晓得她言语您半夜叫卿妆妹……姐姐叫了去了,是她胡言乱语,奴听信了,大人饶命。”
说完了,还扯了把后头瑟瑟发抖的婆子,声色俱厉,“你还不跪下?”
做主子的有错便成了下人的过,她身边妈子的用途这会现出来了,不过是应景儿顶缸的。老太太素来爱面子,哪见过这样式没气性的,可又是自个儿挑的人,不好言语什么叫人看热闹,当下也没开口护短。
卫应不爱搭理她,高氏就伏在地上泣不成声,棠姑见不像话使了丫头将她搀起来,“左右是场误会,又不是什么大事儿,院子里头过日子怎么还带讨上命的?高姑娘快些起来,老太太和大人也没怪罪你的意思,伺候大人要紧着心,下回注意就是了。”
她膝盖向来是软的,听了这话活像是逢了大赦捡条命回来,脸上的血色好半天缓不过,那厢卫应又开了口,满是嘲讽,“怕什么,左右老太太待见你,直了身子活着哪处不好?”
不阴不阳的话,真格儿是上火了,老太太在这上头亏了理也没言语,就听他接着道:“来前见伙人抬了二十来箱的物件回高氏院,我得好生谢过老太太,前日忙昏了头,新人进府忘了给她添制器物,倒烦累老太太破费。”
地底下的账都能翻到台面上来,他这会笑着,看过去比横眉怒目更叫人惊心,高氏见了,将将提起来的精神一口气又散了。还是那替罪羊的妈子见势不对,扑通替她跪下了,也不敢张口,饶命得吞肚里。
老太太心里头烦闷,可后宅的事终归得料理明白,“事儿我倒听着了,不是我给她,卿丫头向来不是抠搜的,头回见高丫头便装了那些叫她带了去。三个丫头都是你房里的,寻日也莫要厚此薄彼,谁少了谁多了的,叫人笑话。”
他嗤笑一声,听得人心头发凉,连老太太都禁不住皱眉看他,“怎么,还不听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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