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媞栽了面子,依着她的脾性不会硬生生地同人过不去,顶多见了面刻薄几句,可郑婆子和顺荣家的两个是决计不会轻易饶人的;尽管私底下打得热火朝天那也是背着人,这会应天府里的官太太们齐聚一堂,这档口叫崔媞颜面扫地,两个婆子要是再同上回似的让她下趟池子,有几条命供她们消遣?
逞一时之勇对不住的只能是自己,百福日的宴会说什么也去不得,可卫应这爷儿雷厉风行,说完了话已经走出老远。卿妆情急之下抓住了卫应的手劝:“大人,奴突然觉得头昏脑涨,大约是身上的毒没清干净,去了只能给姑奶奶姨奶奶和众位太太添麻烦,要不奴还是回屋躺着?”
卫应垂眼看她,和煦一笑:“不想去?”
这是准了还是没准,她没敢太热切地点头,试探地补了句:“大人若不准,那就依了大人?”
跟了一路的郑婆子终于寻着个空插嘴,面露为难,“回大人的话,园子里如今俱是女眷,听得爷们儿来了按规矩得放围屏,忙起来没得惊惶,要是哪处不得便宜了回头大人瞧着也糟心不是?大人若不放心,姑娘就让老身亲自伺候着,事后是哪处不称意您再发落老身如何?”
卫应看也没看,冷笑道:“自个儿家里看个景还要顾及旁人,笑话!”
他记这么说了就没有回转的余地,郑婆子听了头皮发麻,旁的什么都顾不上了,带着丫头回园子架围屏。
八扇十二幅雕填柳梢青大围屏将半边园子整个围得严严实实,吃茶的太太们都卯着劲儿要瞧瞧将卫大人糊弄的五迷三道的卿妆是何许人也,结果不仅人没看到还把卫大人引了来,一时间慌乱闪避,闹得乌嚷嚷的。
挎刀的戈什一股脑涌进玉瓶门,三五步立上一个,清秀素雅的园子瞬间抹上了刀光剑影的血腥味,吵嚷声霎时灰飞烟灭,卫应抱着卿妆进园子的光景围屏后头声息皆无。
他将人放下道:“总闷在屋里血脉不畅,清毒不彻底,二三日就得耗成个人老珠黄的婆子。”他看卿妆万念俱灰的模样,一指围屏笑道:“看着老郑婆么,要是不勤走动,说不准明儿你就得成她那样式的。”
嘴毒透了,被挤兑的哑口无言还得腆着脸讨好他,卿妆勉强挤了个笑,“大人学识可真渊博,还知道医科方子,要不是大人,奴今儿还不准备挪动挪动呢。”
卫应垂着眼转了转腕子,勾唇一笑:“也不是特意叫你走走,是抱不动你了,养了这些日子比在松江的时候重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往后少吃些罢!”
卿妆的脸黑到了底,小声嘟囔,“哪里重了,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当学学人家垂垂老矣还能弯弓搭箭的。”
他行了两步回头瞧她,和颜悦色的,“你这话说的甚是,毕竟我是个到了八十岁还要纳十八岁妾的人,文弱可不成。”
府里也不晓得是哪个听墙角的,她和郑婆子讲的那样低的声,回头都能上他跟前上眼药去,背后便派人被抓个现行,正是太跌面子了。
卿妆暗地里扮个鬼脸,跟后头嬉皮笑脸给人赔罪,“奴讲的也不尽是妄言,依照您的身份到了八十,卫府也是胜友如云,进献的美人那自然就多了,您到时候纳妾是桩美谈不是?古时有苏先生的一句诗为证,叫作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您也不是开先河呐!”
“放肆!”
卫应拧着眉头嗤了她一句,这丫头胡天胡地的浑说,这会倒是不怕他了,逮着什么都不避讳,听她说的那都是什么?只当园子里那日不入耳的调已是尤为嚣张了,这回可倒好,光天化日的,大着胆子调戏起他来了。
他发怒卿妆唬了一跳,这些日子相处,总觉得他不似外面传言那样,是大权独揽指鹿为马的奸佞;当然偶尔也骄矜回,世家的公子哥儿嘛,哪个没有几样孤僻的毛病,比起外头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这爷儿不晓得强了多少。
可明白归明白,威势还是刻骨铭心的,她后脊背发凉,偷摸瞄了他一眼,然后觉得好似不是她琢磨的那么回事;卫应的耳朵根儿有些红,配上他闪闪烁烁的眼神,她琢磨着这爷儿八成是恼羞成怒了。
但羞恼个什么劲儿,平时艳词看得不在少数啊,她讲得也不是太过露骨什么的言语,人家先贤写出的词讲讲又能怎么样呢,一个顶天立地的爷们未免太过小题大作了吧?
话虽然这么讲,但是面子总要给人留的,她没脸没皮惯了,兴许这爷儿天天被人捧着鲜少接触市井间的俚语,一时间转不过弯儿。她紧走了两步,行了个大礼,“大人,是奴糊涂,没注意分寸胡言乱语,奴错了,您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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