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能问,跟把尖锥子似的直往卿妆心底最软的地方攮,那里长年见不得光,流沙堆成的墙,一碰就溃不成堤。
她觉得心酸,怅然地望着卫应,两双眼睛中间隔了层衣袖,被连枝灯上的烛火透出半明半暗的光。人在咫尺影在眼底,远近都不相宜。
她没法再纠缠在伤怀里,勉强堆了个笑意,“刚才细串儿说起故人,奴一时没忍住在大人面前放肆了,您恕罪。”
举起的袖子跟笑话一样,卫应顺势一甩,火气震的烛光一面倒,“故人,卖了你的曾白衣?这样的人也值当你惦记着,眼皮子到底有多浅?”
卿妆心头直跳,为个名字也为他这番莫名其妙的怒意,缩手缩脚地跪好,“大人恕罪,因着年幼时候一块长大后又有婚约在身,奴年岁尚小就一心托付,后来在这上头吃了亏难免不甘心;细串儿是故人,旧事她多半晓得,如今恍然再听奴心里委屈,冒犯大人了。”
她越解释卫应越不得意,闲散地瞥她眼,“冒犯什么,又不是我将你卖给谁了,你心里惦记着。”他琢磨了半晌,好奇一问,“是不是这样才能叫你心里记住个人,赶明儿我也将你卖了,回头等谁提起我来你也会哭上几场?”
他要是将她指派给谁,只怕这一辈子都别想落个好,卿妆藏在袖子里的两只手越攥越紧,抬起脸来还是笑容可掬的,“这哪能呢,奴打见大人第一回起满心满眼都是大人,用不着卖也用不着提,自然时时惦记着。”
虚头巴脑的话打她嘴里出来不晓得有多少句了,卫应如今听过就剩心如止水,甚至还衍生几许苍凉;跟个姑娘较劲简直跌份儿,越看她那张紧巴巴的笑脸越气,甩袖子出门走远了。
他不叫起卿妆也没敢动,挨着炭盆越暖和越容易迷瞪,眼瞅着外头的天亮堂堂的,一乜眼就黑了,头前还有盏一晃一晃的灯。
她挨着车围子张眼睛四下里观望,望到一处停下,谄媚的笑堆起来,“大人。”
卫应仍旧是阴恻恻的脸,头也不抬,“嗯。”
这还是气着呢,可又为了点什么,就因为她淌了一滴泪?要是首辅闲成这副模样,大殷该是怎么样的海晏河清呐?卿妆缩了缩脖子,躲在角落里不敢动弹,偶尔抬眼冲对面望望。
又行了半刻马车停下,等她踩到地上时,馆驿里的文书已经验过了行路的堪合,缩着手脚引他们进门。下钥匙前例行交代,若是有公文须递送,只管给验了邮符或是火票,自有专人接管,万事放心。
只是一桩碰不得的,前儿住过的官爷没了,下榻的屋子叫衙门封上了是禁地儿,余下的也没什么忌讳,腆着个笑脸回屋躲风雪去了。
他们这一行的目的就是那处禁地,临着年根儿驿站里人少的可怜,偶尔亮的几盏灯后也是关门闭户的,卿妆抬眼向东南角望了望,找了半晌才见贴着封条的门扇。
她刚迈步就听着声异响,西南角的屋瓴上有人踩砖踏瓦,一抬头暗夜里一簇雪亮的锋芒直指着身前的卫应,她凑手拽了把,“大人当心!”
卫应被她扯了个趔趄,那支箭羽堪堪钉在他油靴前,仪渊早拽了刀背着了身挡开另两支;气都没让缓半口,不晓得从哪个角落里又窜出一对儿,一左一右剪断退路。
仪渊纵的远了点,人转身箭已经奔着卿妆面门来了,她还没回过神就被卫应扑在了雪里,流矢擦着肩头皴了道深壑,他皱紧眉哼了声一头栽了下来。
碎雪粒子呛了满眼,卿妆两把抹开就去踅摸动静,“大人?”
卫应没吭气,她害怕就到处摸,一摸一手血,顺着掌心往下淌,再没敢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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