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的婆子没主心骨,瞧郑婆不搭话手劲就松了。
卿妆被撒开,又给郑婆福了礼,“我初来乍到又年轻不懂事,自然得跟着郑妈妈学样,头一遭就不能在您跟前扯谎。今儿的事也是我没跟您说清楚里头缘故,如今问下来了,我只说伺候姑奶奶的不敢有二心!”
郑婆趾高气昂,但又想着明面上卿妆给她服了软,可回回味又是她没脸子,越想气越不顺,看着卿妆表情更加难看。
“大雪地里头的怎么都跟这儿站着,”东贞从垂花门里出来,趁那两婆子不备想卿妆眨了眨眼睛,倒是尽了昨天圆场一说,“姑奶奶这会精神了,叫卿妆去问话呢。”
郑婆再大的埋怨也得收收,扭身进了门,东贞扯了卿妆一把慢下两步,低声调笑:“我可都听了,大人来瞧姑奶奶却舍不下你,也不避讳着人。这厢我可恭喜,日后升发了也不求着提携,只让我日日能见太太的威仪。”
卿妆拧了她一记,“昏说乱话,你个吃灯草灰的小蹄子,满嘴窜猴儿。”
东贞捂着嘴咯咯笑,到了正房跟前敛气静声,里头不时传出的咳嗽显得越发压抑,隔了好半晌才见着秋月梧桐的棉布帘拢后头探出郑婆的丧气脸,“进来,小心回话,仔细你的皮。”
卿妆上台阶,东贞跟在后头小声嘱咐,“你当心,姑奶奶惯会揪细,问着大人的事能推脱就推脱,先不叫她落眼泪最是要紧。”
对于东贞的交代,卿妆加了五分小心,等真正见了人却抬到了七分。
崔媞咳嗽久了眼圈发红,别说提起卫应,只怕说话的声大了点就能将她眼角边的泪震下两簌来。人坐在象南石挂帘后头玉堂富贵的短榻上,挨着石青秋葵纹的引枕,听着脚步声才微微抬起眼,声音细柔,“来了?”
卿妆福身行礼,“请姑奶奶安。”
东贞给鎏金闻香炉里添了块香饼子,又踅身回来将挂帘撩起来寸宽,好叫姑奶奶瞧瞧卿妆的脸。崔媞却兴致缺缺,眼也未抬,月白琵琶袖拂过压裙幅的青碧宫绦算是知道了,轻巧地道:“撂下吧。”
崔媞面相淑雅,细长的眉眼温婉秀致,身量也窈窕,只满面病容压不住鬓边红剌石簪子的绮丽,叫人看了难免心生怜悯。卿妆觉得有意思,这世道,无论主奴都有可惜的活法。
“卿妆,”崔媞又一阵咳嗽,末了才继续道:“你人好看,名儿也好听,爹妈取的?”
爹妈给取的名早忘在逃命的路上了,卿妆说:“师父随手赐下。”
“爹妈怎么不管教,偏叫你到戏班里头?”
爹妈,那都是多早晚的事情了?
卿妆哂笑,避重就轻,“十二年前战事紧,一家子忙着逃命,路上散了。”
崔媞终于抬眼瞧她,眼圈红的揪心,“上苍青眼的一副样貌竟去了戏班,真可惜!”
屋里瞬间悲切,还是郑婆欢天喜地进来消了伤感,她将卿妆挤到一边,献宝贝似的把手里的竹笼子捧给崔媞,“姐儿,瞧瞧,大人特意叫人送了雪白的兔子来给您解闷呢。”
崔媞从短榻上下来,弯着嘴角凑在帘子边望一眼,不知道想起什么脸色又阴郁了下去,“巴巴地送这个来,同我一处圈在笼子里,没得伤心。”
郑婆讪讪地,进退不是,东贞却搀了崔媞坐下,劝道:“都说玉兔捣药,真进了咱们院镇着,姑奶奶的病转天就能好,邪祟不倾扰,想来是大人要给您祈福呢。”
本是句宽慰的话,崔媞偏生恼了,笑意轻淡,“连你都通晓大人心意,可见我多不识趣。”
崔媞对卫应的心思连卿妆这个新来的都琢磨出几分味道,甭说他们长年累月在身边伺候的,这话说得利害,东贞白着脸跪在她跟前,连句解释都不敢。
郑婆子听风就是雨,安置好了兔大爷就赶上来拿人。
卿妆瞅准时机挡着了她的去路,也不管她横眉怒目喷火,只向崔媞福了礼,“姑奶奶容禀,姑奶奶金贵,闲言碎语必不得入耳,市井街头倒是流传过东贞这宗说法,是句讨巧的吉利话。”
崔媞挑眼瞧她,“哦,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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