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毅片刻未敢迟缓,猛然击晕秋雅后,给阿五留下一道信号,令其遣人继续监视秋雅,而他自己则要亲自将此讯传达与戴天威,言明其行踪,随后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丹阳码头疾驰而去。这丹阳码头,何毅熟悉至极,乃是专为外乡客商航运各类同乡货物而设,每日迎来送往,皆是陌生面孔交错,即便是官府搜查,也颇感棘手,此子当真会拣选地方。
所幸何毅轻功超凡,一路风驰电掣,终在临近丹阳码头之时,捕捉到了三哥的身影。确切而言,乃是一辆马车,三哥端坐其上,身旁车夫扬鞭驱车,马车上满载货物,行进间未有半分可疑之态。
何毅亦顺势拦下一辆马车,向车夫塞了些许银两,央其送至丹阳码头,车夫欣然应允。何毅便随着那三哥的马车,悠悠晃晃地向码头赶去。不过半炷香的工夫,便抵达了码头。
码头上,各个关口皆布满哨卡,往来的车辆和船只,皆须一一停驻接受检查。待到三哥的马车时,他停下,极为配合地让官兵仔细查验,未见异样,便被放行离去。何毅所乘马车上货物不多,旁边的车夫在配合检查时一边抱怨:“大老爷,您手可轻些,今日也不知是何缘由,往来皆要检查,已损坏了不少货物了。”那些官兵面色冷峻,并不答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搜查着货物,见无异常后,亦予以放行。
只见那三哥继续赶着马车,沿着河岸行进了一段路程,至一处停泊着一艘大船之地,船上高悬船号:天元。他跃下马车,径直踏入天元号船内,随后那船上便接连走出数名彪形大汉,沿着船板四散开来,显然是加强了戒备。何毅在旁边一艘船边停下,眼见船运工人来来往往,不停地抬着货物上船,他立在一旁,显得格外突兀。他灵机一动,直接登上船,拉住一个码头工人问道:“你们头是谁,我有重要货物需要托运!”
那工人答道:“在里面,我们头姓刘,您叫他刘把头就行!”
何毅径直入内,舱内果然端坐着一人,身着一身锦衣。见何毅到来,也不抬头,只是淡淡问道:“老乡,可是要有货物运送!”
何毅拱手言道:“正是,不知刘把头你此趟货物要运往何处?”
刘把头道:“此趟要走湖州,你要运往何处?不知是否顺路?”见何毅身着华贵,言语间便也多了几分客气。
何毅微微一笑道:“巧了,我这货物也欲往湖州而去。”
刘把头这才抬眼,仔细打量何毅,眼神中透着几分审视,说道:“即使如此,那咱们可得把这事儿说道清楚。不知你这货物是何物品?数量几何?”
何毅不慌不忙,从容应道:“那是些珍贵的绸缎与珠宝,数量嘛,不算太多,却也价值不菲。”
刘把头微微颔首,似在思索,而后道:“如此贵重之物,难道阁下不怕丢失,况且运费可不低。”
何毅轻拍衣摆,肃容道:“既然敢运,自不怕丢失,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打歪主意试试!至于价钱,好商量,只要能稳妥送达!”何毅言语之间,刻意散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自信。
刘把头闻言,脸上泛起一丝笑意,道:“那好,咱们先把价格谈妥,随后再安排装货事宜!”
何毅点点头,顺势坐下,与刘把头开始商讨起具体细节。此时外面传来阵阵喧闹之声,原来是那三哥所在的船只上众人已经开完会。只见舱内走出几人,走下船后分成一左一右两队,分别朝附近两个货船走去,一个叫福元号,一个叫广元号。其中那三哥所在那一队径直朝福元号上走去,不一会,两只货船便扬帆起航,广元号一路朝北,福元号一路朝南。又过了片刻,那艘天元号大船也缓缓出港,朝南而去。何毅留下定金,与刘把头约定明日送货,便匆匆下船离开。
何毅自丹阳港离去后,交待阿五,飞鸽传书通知戴天威立即跟踪三艘船的航行路线。待到何毅返回苏州府,府内灯火璀璨,宛如白昼。戴天威正伫立在苏州府的海运图前,愁眉紧锁,陆知府也在一旁翻阅着案卷。看到何毅归来,戴天威眉头舒展,让何毅给陆知府行了个礼,便顾不得其他繁文缛节,拉着他来到海运图前,“来来来,分析一下这三艘的动向!他们倒是奸猾,所谓狡兔三窟便是说的他们,还真不好判断他们意欲何为!”
何毅笑道:“北向艘船乃障眼之法,南下的才是我们的目标!”
“为何?”戴天威身后的李之扬不解地问道。
“自然是北向乃一条大道,我们只要守住主干道,广元号便断无逃脱之可能!”戴天威道。
“想想漕帮运船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何毅问道。
“从南面而来,要到京城去,自然往北方而去!”周令狐回答道,他白日一直在外搜查,刚刚回来向戴天威汇报情况,李之扬则替他外出坐镇指挥搜查去了。
“如果是你要运走贡玉,如果走水路你想怎么走!”何毅指着地图问道。
“为何你不认为他们会走陆路?”戴天威问道。
“因为下午我被人绑架之时,已然分析出走陆路只是他们放出的烟幕弹而已!”何毅道。
戴天威点头认可,他自是知晓何毅下午的遭遇,只是何毅还未有时间细细向他告知下午的经过,事情紧急,他只把结论说了出来,戴天威认同了他的判断。
“如果走水路,自然沿大运河南下到杭州钱塘江转杭州湾便可出海,此后纵然追赶已然也来不及了!”戴天威道。
“是的,所以北向的福元号只是诱饵,南下的天元、广元才是我们的目标!”何毅道。
“可是他们船上都已经被搜查了几遍,当下肯定没有贡玉在船上!那我们怎么抓人呢?”周令狐道。
何毅微微一笑道,“那就要看我们的运气了!”
“你小子就别卖关子了!”戴天威道,戴天威深知何毅肯定从下午的事情中获取了线索。
“那我就越俎代庖了!在派一路船队跟踪北向船只福元号,声势要浩大但同时要充满神秘感!”何毅道。
戴天威自然很快明白了他的想法,盗贼们既然想要迷惑官府,那戴天威就将计就计,保持恰到好处的跟踪力度,随即又调拨了一路船队跟踪。
“令狐你再领一路船队跟踪广元号!”戴天威道,“记住,时刻听我命令,时机一到务必拿下广元号!”
“天云号就交给我们俩个了盯住了!”何毅道。
深夜,苏州河岸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静谧而优美。两河交汇处,浩浩江水与运河交融汇流,日夜不息地朝着太湖奔涌而去。滚滚奔腾的河水,掀起浑黄的泥沙,恰似在低诉着历史的沧桑与变迁。何毅和戴天威静立岸边,他们的目光远眺着贡玉丢失的码头方向。这里距离丢失地点不过五里之遥,却仿若隔着万水千山般难以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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