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我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却令我心中暮然一跳。胤禛站在原处,闭着眼,一颗晶莹的泪,顺着他的眼角落下。
我连忙回过头,捂住受惊的胸口,快步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我完全的忙起来,也是第一次感到人生是多么的有意义。
我先把要参展的画整理出来。这其中有一张胤禛的画像,画上的他身着狐裘,站在盛开的红梅之下,他温暖的目光,与那白雪琉璃交相辉映。
我思忖半天,非常惋惜的把这幅画放到了不参展的画作里。当然,还有一些敏感人物的肖像画,即使自己觉得再满意,也还是决定不拿出来展览。
然后,经过多处比较,选址在了离广济寺不远的一处正要盘出去的酒楼。
快一个月过去了,会场基本算装潢的差不多了。从前的隔间被全部打通,显得宽敞明亮,楼上也布置好了。
我隔三差五的就要跑一趟,偶尔身后还会有一串尾巴。
这个时候,需要展出的画已经全搬过来了,放在一起。尽管现在会场里还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那几个孩子就是觉得好奇,东瞅瞅西看看,我猜他们是好找借口开溜出来。
“你好。”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转过头,见是个高高个子金黄头发蓝眼睛高鼻梁的老外。愣了愣,一句英语脱口而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他眼睛一亮,依然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没想到你会说英吉利语。”
我一笑:“没想到你会说汉语。”
他也笑起来:“你好,我叫郎世宁,我几天前就注意到这里了,请问我可以看一看你的那些画吗?”
我一怔,叫道:“你就是宫廷画师郎世宁,意大利传教士?”
他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啊,先生,你既然知道我!”
我旁边的几个孩子看见他的样子早乐了,再一听他说话,大笑出声。
我忍住笑认真地点点头,走过去伸手道:“曾经是同行。我叫……陈。”
他热情的同我握了手,说道:“真是难以相信,原来你曾经也是宫廷画师。”
我笑了笑,让开一步,“请进,请随便看。”
他看到画的第一眼,就瞪大了眼睛:“噢,上帝!”
等他全部看完,惊喜地转过头来对我说道:“你是怎么想到要把阳光融入到景物中的?”
我忽然想起印象画派是十九世纪下半叶才在法国兴起的,便笑道:“一个意外。”把人家印象派提前了一百多年可不是个意外么。
他眨着蓝眼睛不停的摇头:“我的天,你太了不起了,你简直创造了一个绘画界的奇迹。”
几个孩子也不笑他了,都愣愣的看着我,一脸崇拜的表情。
老外在表达感情方面就是直接,我摆手道:“这是个奇迹,只是不是我创造的。是个外国人。”
郎世宁激动的握住我的手:“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噢——”他表情痛苦的叫了一声,松开了手。
我一看,几个孩子揪住他的手腕,横眉冷对。
“住手!他又不是故意的。”
他们看了看我,放开了郎世宁。
郎世宁呲牙咧嘴的揉着手腕,满眼不解的对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忙拦住又要上前的几个孩子,笑着道:“他们跟你开玩笑。”
“噢,上帝!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我只有笑而不语。
他又说道:“陈,你要开画展,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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