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悦指着署名问主妇,这位主妇笑了下,一脸讥讽:“四海是他父亲起的,包瑞是他自己改的,你当然找不到他了。不是我吹牛噶,先生,这条街只有我们知道他名字叫了包瑞了。”
“包四海这人,命倒是不好的。”难得的罗宽突然冒了句话。
主妇再次露出那副略微带了轻蔑的表情:“不好?羊皮弄的人哪个不是贫寒出身,穷日子人人过,进监狱的那是人不本分和命没关系的。穷街的人也是活脸皮的先生!我们不能没钱怨娘胎的。”
鱼悦笑了下,这话虽然粗俗,倒是颇有些生活哲理。
回去的路上,鱼悦沉默着,想着住在廉价屋的老邻居,起早贪黑,踏实地生存。他想起那个外号——小骗子包四海!
世界多奇妙,九百年前,琴家的祖先创立了乐医这个行业,现在世人推崇、敬仰的仍旧是琴家的先人。也许包四海是琴家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血脉了。谁能想到呢?恐怕那位琴圣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一定会痛哭流涕的——也许吧!
……
四海回家去
酒店。
萧克羌有些郁闷地把信丢到桌面上叹息:“谁会想到呢,竟然是换了名字进了监狱。”
鱼悦看下榔头:“你怎么看?”
“无论他是什么人,总要一起生活,不然怎么跟奶奶交代。慢慢来吧,我这样穷凶极恶的,现在都回归正途了。”榔头指下自己的鼻子笑笑说。
“他到底判了几年?有没办法捞他出来?不行我电话找下我家人,他们经常捞人的,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榔头扭头问萧克羌。
田葛突然开口讥讽:“你把国家法律当成什么了?说捞就捞吗?”
“法律啊,能是什么?”榔头理直气壮。
环境造就人们不同的社会观,以及命运。
鱼悦没说话,如果他连鱼家奶奶最后的血脉都保护不了,他还能做什么呢?他就是这样想的。
包四海趴在监狱操场上的铁护栏上,手里拿着一根小棍子在扒拉什么。他的脸紧紧地贴着栏杆,肉都贪婪地卡在栏杆上,小棍子不远处,一个不知道被谁丢在那里的烟屁股安静地躺在草丛里。
“包瑞,包瑞!”管教站在活动室的门口大声喊着。
包瑞是包四海给自己起的名字,他觉得包四海实在是太土了。包四海闻听管教找,他立刻直立站立:“到!”
他的眼角却轻轻地撇着那个珍贵的烟屁股,太可惜了,一会回来就不知道便宜了哪个混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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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收拾行李,有人申请做你的监护人,并且为你做了保人。你可以离开这里了。”管教难得地扯出一个他自己觉得很温暖的笑容。
包四海觉得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首先他属于年纪偏大的少年犯,姥爷那边的亲属根本不会搭理他,爷爷家人都死绝了,虽然他是个小骗子,经常编一些馅饼的故事,可是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天上怎么可能掉馅饼呢?
“愣着干什么?快去啊?还想住?”管教大声呵斥,包四海撒丫子就跑,他的身后一片哄堂大笑的声音。当然,许多人都在羡慕地看着他,可以出去了,多么好的事情。
包四海抱着自己那包可怜的行李,手里提着裤子站在监狱门口,保存物品的长官说,他的裤带找不到了。
这一天,包四海第一次见到鱼悦和榔头,他觉得面前这两人和神人一样,那穿着,那气质,当然还有那辆拉风的黑色轿车。
鱼悦慢慢走到这个个子不高,圆圆脸,一双眼球滴溜溜乱转的少年面前。他仔细地想在他脸上找到一些鱼家奶奶的痕迹,很可惜,包四海长得很包四海,他像他自己。
“包四海?”鱼悦摸摸他脑袋问。
“呃……恩!”包四海使劲咽下唾沫,点点头。
“走吧。”鱼悦接过他的破呼呼、脏兮兮的牛仔双肩包。
“去哪?”包四海问。
“回家。”鱼悦回答。
鱼悦坐在前排想事情,包四海坐在车厢最后一排,榔头和包四海坐在一排。这孩子上车后,就缩在角落虽然很老实地低头,但是榔头确定这小子的眼睛在四处观察。其实他想错了,包四海啥也没想,就是有些晕,觉得这车里的香水很好闻。
“成穹,曾经穷过,现在……你喊我榔头哥吧!”榔头主动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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