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察下处,容不得我吧。况且贺大人都被提起,或许未来我也会成为这里的对象之一。”文鸢怯怯地说,被息再掂下巴:“还算有骨气。”
不过,明朝也不好,小会也不好,文鸢派不上用场,被无情的人推出寝宫,一人走夜路。
宫人在换灯,打了灯盘。烛块下台阶,登登地响。骂声接着来:“你这样为君所用?”文鸢逃窜,躲进自己的小车里。
承诺不是空言:为了换取西北平安,她把自己交给息再了,应说,她从此不能左右自身,息再要如何,她便如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挑三拣四。
可息再一点一点,把她往某险境去引,她上当了,松懈了,还庆幸息再当了皇帝,变得好说话……
言拱父子入省,从右扶风带来珍宝。
由于少府空缺,息再自己管钱,一般带几个文吏,点查品类,速度很慢。这次文鸢正好在场,便帮忙记录,偶然与一人接肘。
“啊呀,是公主。”言罕对她笑。
右扶风的长子不放过文鸢,绕她,追捧她,飞虫一样。
文鸢整天躲,被赶上,看他的燕子绣,想起言田——灵飞时,一位因淫乱而毁损的贵子,曾逼迫她作卑微事。
如今看到他的兄长,文鸢陷入恐惧,不是恐惧好色男子,而是恐惧冬夜里不再有人帮她脱险:“恩人,我不想在这里。”
言罕期待文鸢捧脸、难为情的样子,转到她之前,却发现她掩面在哭。
他欲要表现:“公主,用丝巾?”文鸢偷看他,眼色却像息再,言罕吓了一跳,这才关心:“怎么了,公主,难道是小人惹哭你——”
“言罕,你失礼。”何处走出贺子朝,将他隔开。
贺子朝从太学归来,路遇议郎,听他们讲些旧制与今律,吐露灼见真知,不禁感叹,息再真将公府之议与学者之议整顿得好,看见文鸢以前,他甚至生出揺落之辈生出的念头:为这位皇帝操劳,是一件幸事。
这时他看见文鸢。
文鸢哭了多久,子朝陪了多久,看人渐好,用外衣裹她,先送去相思殿,再带言罕见息再。
以往的种种壅塞在心,当下贺子朝对息再一点好感也没了,厉声指责他胡来:“言罕入禁中,与长公主燕语,是你纵容?息再你为君又为兄,却不在乎公主流泪。”
高位者对峙,殿上紧张。执事与宫人以为宇宙(檐梁)将倾,纷纷避视。
言罕最委屈:“我辱没了公主吗,我也是右使君长子呀。”
息再看他,他几乎要打自己巴掌,听见“尚主”,才愣住。
“宗室女将有二十岁,为君又为兄的人,不择婿尚主,难道继续养她?”息再轻点几案,“子朝最懂世间礼,子朝觉得呢?”贺子朝哽住,言罕却状狗马,好一通溜须主人。
息再指他:“罕不错。”
贺子朝忍无可忍,阶前低声:“长公主是何物吗。”
“是否是物,不在于长公主?”息再配合他,也低声,“给她身份,让她入常朝,都不行,那么我拿她稳固三辅。”子朝只是摇头,最后走开。文鸢在另一殿,裹着衣服,不知在想什么,看到贺子朝,以为他来宣告,紧张地闭眼。
“长公主,”贺子朝尽量不带情绪,见文鸢无反应,又叫旧称,“公主,文鸢公主。”
“哎。”文鸢不愿离开他的衣服。
贺子朝说不出什么,连衣带人扶起:“送公主回府好不好。”他俨然在对待小孩,文鸢从他身上寻些相似之处,向盖车去时,便依偎他。
贺子朝装作不知,脸渐渐红了,于文鸢的傍身之外,隔出部分距离。但两人对视,文鸢小心的样子,又刺痛子朝。
“公主金枝玉叶,谁也无法强求你,下次息再头脑不清醒,你可以直指他为不君之主……”两人正过挐宫。
这座新起的小宫殿无门,有幔帐,寂寞深邃。贺子朝的话在其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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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语·周语·阳人不服晋侯:且夫阳岂有裔民哉,夫亦皆天子之父兄甥舅也,若之何其虐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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