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念及孙潜年事已高,虽是舞弊科考,可近年来的举子尽在翰林院未曾外放封官,影响不大,便决定将此事压下,许他早日告老还乡,没想到孙大人竟不惜溺死亲女倒打一耙,威胁相爷予他千两黄金,如若不然便上朝告状,相爷为官多年两袖清风,何来千两黄金?谁知他竟真上朝来喊冤,臣不忍皇上受其蒙蔽,攀污丞相。”
说罢,竟将所谓的罪证呈在秦寰面前。
秦寰看着那所谓的百两白银,几乎浑身颤抖,蒋韶这是明目张胆的把他当傻子玩,谁会为了这区区一百两,搭上身家性命,贩卖所谓的科考提纲?
一百两?孙潜他当官这么多年,连一百两都没见过不成?
秦寰还未说话,蒋韶叹了口气,看着地上的孙潜,满脸悲天悯人:“我本想放你一条生路,谁知你……”
这句话如同信号,蒋韶身后的朝臣瞬间跪倒一地:“孙潜其罪当诛,望皇上明鉴!”
这是在逼他,秦寰双目赤红,死瞪着底下黑压压一片,稀稀拉拉站立的,除了秦宴的人,便只有蒋韶,他正毫不畏惧的朝秦寰微微一笑。
秦寰心下剧震,李钦眼疾手快扶稳了他才不至于滑下龙椅。
颤着脚站起身,不敢看底下的孙潜,喃喃说:“退……退朝!”
说罢便忙不迭走向龙椅之后,虞妗本该在的位置。
“皇上……”孙潜眼睁睁看着秦寰离去,吃力的要往他离去的方向爬:“臣是冤枉的,臣有冤屈!”
蒋韶才不管秦寰走没走,看都不看一眼孙潜,却缓步走到宋嘉钰身边,笑了笑:“不知摄政王殿下可还好?”
宋嘉钰也看着他笑:“好啊,怎么不好。”
蒋韶点点头:“那便希望王爷一如既往的好。”
说罢便被簇拥着往太和殿外走。
蒋韶等人一走,太和殿便空了一半,孙潜仍在地上吃力爬着,直到方才那两个卫尉又走了进来,拖起他便要走。
孙潜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拼死挣扎着:“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卫尉也不是什么脾气好的,其中一个便将他一把推搡在地上:“见什么皇上,没见皇上不愿见你?哥俩个方才就劝你了,敲这登闻鼓不值当,你瞧瞧你白挨了一顿打便算了,如今还背了个罪名。”
孙潜却不听他说什么,双腿一屈跪了下去,披着一头斑白的发,朝着殿堂上那一架空荡荡的龙椅磕起头来。
“皇上――”他怕秦寰走远了听不见,用尽全力高声喊道:“皇上,微臣是冤枉的!微臣有冤啊!”
苍老的嗓音带着颤,下一句便是哭腔:“蒋韶不是个人啊!他纵容包庇亲属行凶,微臣的女儿死得冤啊!”
“皇上!”孙潜的额头很快便是一片红肿,最后重重地一磕,顿时头破血流。
太和殿一派安静,只余孙潜嘶哑的哭喊声在这一片空荡中回响。
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雪。
孙潜还在磕头,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龙椅那头一点动静也无,他又匍匐着去拉卫尉的腿脚,语无伦次的说:“大人……大人帮我传话一声,我要……我要见皇上,大人!”
两个卫尉本就不耐烦,话语间也不再有虚伪的客气:“朝会已散,你方才也已经见着皇上了,你如今是待罪之身,随我们去牢里听候发落吧。”
宋嘉钰看着那一片灼眼的血红,胸膛剧烈起伏,若不是秦宴要他忍,他定要……
定要如何?蒋韶只手遮天,他无可奈何。
宋嘉钰满腔火气,一脚踢开要去拉扯孙潜的卫尉,平素总笑盈盈的脸上带着狠戾:“你两个胆子倒是大,孙大人罪名一日未定,一日都是朝廷命官,皇上尚未发落,你两个能便将他定罪了不成?”
其中一人被踢倒在地,囫囵滚了一圈,另一个拱手道:“御史大人有所不知,朝廷律令,待罪者囚于牢狱,听候发落,实不是我等仗势欺人,目无法纪。”
宋嘉钰一笑,痞气横生:“原来你也知道孙大人不过是待罪之身?你方才的样子好似已经证据确凿,要定他死罪了。”
两个一慌,忙跪下地:“下官不敢。”
宋嘉钰又看了一眼已经神志不清的孙潜,摆摆手道:“带他下去吧,少给本官玩儿屈打成招那一套,回头老子去瞧见他有半分不好,别怪爷翻脸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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