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韹祺恨恨回瞪他一眼,抑手推出一掌,向对方“肩井”穴拍去。他这一招摆明了与之同归于尽,毫无余地可言。怎料想,此人动作比他还快,扇交左手,右掌猛击,逼得武韹祺不得不收招急闪。他的实战经验实是不足,未看出对方后招。那人紧跟着踢出一脚,正踹在武韹祺小腹上,“碰”得一声,踢飞数尺,跌落在门前。
这一切动作的发生,不过在眨眼之间,众人神情俱都为之大变,一时无法适应。就连方进门的王老九,亦是如足下生根,愣在当场,不知可否。
持扇少年定立身形,长身而立,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看好戏的态度。
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武韹祺晃了两晃,险些栽倒,一口腥甜涌上喉间。他急忙抬手捂住,硬生生吞了回去。这高傲的少年哪容得自己在手下面前出丑,纵已身受重伤,也要挺回去。
“爷儿!”门外,一条宽大人影,闪电般掠过王老九身边,身形未顿,直奔武韹祺身边,双臂平伸,扶住已有些站立不稳的他。昏黄的灯光下,映出此人满面焦虑。他本是个随时随地都面带微笑的人,此时为了主子,神色间已然笼罩一层悲愤之色,生满赘肉地脸颊,也因此不住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与那持扇少年拼命。
俗话说:姜是老的辣。一个在江湖上混久了的人自然比任何人都容易适应各种变故。王老九自是如此。当他看到李平扑上前去时,已猜出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地绿衫少年究竟是何身份。只是,他不能上前打招呼,更不能表现出任何一点害怕的样子来。否则,不仅是他,就连他全家上下三十七口外加一条狗均不会有命见到明早的太阳。于是,他故意露出习以为惊讶地表情,向李平问道:“李老弟,你这是做什么?这小公子可是你朋友么?”随后,沉下脸去,厉声对依然分不清事是的众人道:“反了你们是不是?不好好做事,居然跑来打人?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们的,是不是把说过的话全当耳边风?”
被王老九这么一教训,江虎到也有几分骇怕,结结巴巴答道:“姐……姐夫,这不关兄弟们的事,是那小子诈赌、打人在先……”
“闭上你的嘴!”王老九虽似在与他讲话,眼神却片刻不曾离开过李平的脸,一见他面色不对,赶忙喝止江虎道:“不许多话,还不给李老弟这位朋友准备一间上好厢房,请个大夫替他疗伤。”末了,还用眼神警告他,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李平正以一块罗巾,轻轻擦拭着留在武韹祺嘴边的血渍。他擦得那么用心,简直像在对着一件易碎的瓷器。此时的他,如同根本未听到王老九与江虎之间的对话,脸上的样子似乎是对什么都不在乎。
只不过,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又怎会拥有那种夜叉般的眼神呢?
一只手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李平俯下头去。他的主子在叫他,不论是什么他都会听。哪怕是让他马上杀光此间所有人,他也会照做,决不会有半点迟疑。可惜的是,那人只对他说了一个字“走”。
走。即便只有这个了,亦没有人敢去违背小武的愿望,除非,他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
李平不再说什么,他掺扶起武韹祺向门外走去,没有人阻止他,没有人敢。
李平开始思考,甚至看着小武的眼神也变了,仿佛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是他想追随,却永远追不上的。他的名字叫做武禹襄,乃是小武的三哥。或许,武韹祺当真天不怕地不怕,即使他那当太师的老爹凡事也要让他三分。但李平看得出,他一直都在怕一个人。不仅怕,而且崇拜,甚至到了那种无论做什么事都去效仿此人的程度。尽管做事方法邪异奇特,却同样能达到目的。
想到这里,李平不觉又深深望他一眼,他实在不明白,这顽皮的少年怎会每每做出令人误会他的事情,难道这样真的有趣吗?
如意赌坊门外停着一辆华丽的大车,李平扶他上车,本打算吩咐车夫回武府,却听车厢中传来一声轻咳,他连忙问道:“爷儿,可是有何吩咐?”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车幔中响起的语调仿佛比方才更加衰弱了。
李平抬头望望天空,明月当照,想了想,才道:“差不多也到戌时了。爷儿可以放心,三少爷今儿晚上有约,不会这么早回来。现在回府的话,还来得及。”
“嗯。”车幔中语声再起。“去城北张佃户家。”
小武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对于他的吩咐李平没有异议,或许他早知道这个人一定会这样做,所以,他选择沉默。
李平在外面跟在马车后,不时听到的轻咳声,令他更加担心。他冷得有些脸上仿佛在闪着光,仿佛是泪光。
一颗流星划过暗沉天空,落在地平线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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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
街上的灯光虽明亮,人却比方才少了许多。
余婧凮走出如意赌坊,站在门前石阶上深深吸了口气。他的心情应该是愉快的,前所未有的愉快,可不知怎地,他就是笑不出来。按理说,像他这样一个凡事以孔老夫子为标榜,喜好打暴不平的人,在狠狠教训登徒浪子后,自是应轻松快乐、愉悦非常,可为何他非但没有这种感觉,反而自心底涌起一种黯然神伤呢?简直就似上元节那日,初逢小武时一般。莫非,这便是世人常说的缘?想到这里,余婧凮也不仅被吓了一跳。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先不论两人同一性别,即便前世相识,也是相看两相厌的怨家、仇敌,永远不可能有所交集。仿佛垂直向前的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可能有所交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也相信世间没有一个可以改变他的想法,切入他的心灵,甚至连生他养他的父亲都不能够。他是个硬汉子,亦是个倔强的汉子,却不知自何时起,有一双眼睛,一双写满任性、不安、哀伤、愤怒、柔情、快乐……的眼睛已闯进了他的心灵,若春风般抚去他的灵魂深处冻结的寒冰,扰乱一池春水。那人的一颦一笑,一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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