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并不后悔,因为她知道,这个男子因她的举动将会获得新生,兴许在不久的将来,能成为叱咤一方的大将与她在战场重逢。
今日赛马者多是军中俘虏,奴隶主从军中低价购买,再转手到市场,通过参与赛马,比武等方式高价转卖给新的主家。
这些人到了新的主家,往往能够一举脱奴籍,运气好一些的,还能蒙主家赐婚,自此在北卫扎稳脚跟。
这些人若没被新的主家选中,则会继续以奴籍身份流转,运气差一些的甚至被卖去挖黑窑,眉清目秀者则通常被卖去风月场所供有特殊嗜好的达官贵人消遣。
很不幸的,这位正是后者。
有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与其说苏沐棠成全的是一个军人的骄傲,不如说是向所有保家卫国的战士的致敬,即便他是敌军。
说起来,苏沐棠今日参赛,纯粹是听说四皇子今日也会到场,她参赛与其说是博个名头,不如说是为了恶心他,萧夙向来推崇女子当静婉娴淑,定然忍受不了她如此抛头露面还同战俘一起比试。
既然她母亲那条路走不通,那么她只能最大限度地让萧夙厌恶她。
也不知没有站上领奖台的她,是否有被萧夙看在眼里。
却说四皇子今日马赛心不在焉,压根就没有发现苏沐棠的存在,究其缘由,则是因为原本该同去的裴以安失了踪迹,以至于他后来草草离场。待寻得人了,又听闻他白日里突然昏厥过去,至今没有醒转。
萧夙与裴以安见面次数不多,却颇为投机,是以才会叫上他一起参加今次的马赛,原本是想替自己挑几个趁手的侍卫,哪想到中间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情。
总归是赴他局出的事,萧夙深感自责,当即驱马入宫,请了专攻内科的刘太医前来诊治,一整日都在折腾这个事情。
一直到夜深了,四皇子府内前院书房,萧夙坐在圈椅上批写奏疏,却因揪心裴以安的病情,久久不能下笔,于是撂下毫笔,对府中的总管成越道:“成叔,你说子谦不过一个读书人,如何会周身多处伤疤,又哪里中的这些毒啊?”
这是刘太医的原话,实际上,在替他切脉的那一刹那,刘太医就连连摇头。
成总管是从小侍候萧夙的,有时候会提醒萧夙几句,他见四皇子对于裴以安过于关切,便道:“老奴托个大,敢问一句殿下,今年秋闱各地的解元不少,殿下为何独独对裴以安另眼相待?”
萧夙道:“成叔可能不知,子谦乃赵大学士的入室弟子,赵大学士乃孤的授业恩师,说起来与孤还有同门之宜。”
“可赵大学士不是一直不曾出京,如何会有临安的学生?”成总管不解地问。
萧夙笑道:“赵大学士门生遍天下,这有甚么奇怪,更何况子谦满腹经纶,能得先生青睐不足为奇。孤只是奇怪,子谦那样的出身,何以能认识到先生。”
与此同时,开元山脚东山村的一处木屋内,裴以安正挣扎在一处梦境里。
那是一个雪夜,京城东南边儿瓷器巷的未名书斋里燃起了烛光。
那一日,他刚刚从外面办差归来,才在书房歇息片刻,刚拿起一卷地方志要读,就见长生心事重重地踌躇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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