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临笑道,“巧得很,又是我当值,不过今日并没有什么话要传给殿下。”
之前他也曾猜测过崔恕与糜芜的关系,但直到中秋夜,他才确定他们十分相熟,甚至很可能不止是相熟,否则糜芜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去见崔恕,而崔恕去了幽篁馆之后,也不会那么久都不曾出来。
谢临不敢细想他们在那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可有件事是很明白的,他曾经那么多次毫无防备地在崔恕面前提起糜芜,他丝毫不知道崔恕与糜芜关系匪浅,但崔恕知道他对糜芜的好感,这让他如鲠在喉。
多年至交,谢临不怪崔恕向他隐瞒身份,但一想到他瞒着糜芜的事,想到他多次提醒他不要接近糜芜,谢临总觉得自己傻的可笑。
殿下?崔恕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是愿意继续留在金吾卫,还是想去军中?想去的话,我给你安排一条路子。”
谢临想起从前与他闲谈时,曾经说过想去军中效力,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他竟然还记得,谢临笑了下,道:“殿下好记性。”
口口声声叫他殿下,显然是有意为之。崔恕淡淡道:“你我相交一场,你的事,我自然记得,况且,这也是为了我自己方便。”
“怎么说?”谢临抬了眉问道。
“我身边缺人手。”崔恕道。
谢临倒是有些意外,皇子并不能擅自与外臣来往,然而崔恕却丝毫没有这个顾忌,这些事情,是皇帝默许的吗?
谢临想了想,道:“我想留在金吾卫。”
贪墨案闹得沸沸扬扬,皇帝今日亲自过问,崔恕又在此时说起这个话题,谢临虽然很少过问朝政,然而生在谢家,耳濡目染,自然也察觉到了异常,比起去军中,谢临觉得留在金吾卫应该更有作用。
更何况,留在宫中,时不时还能见到她。
崔恕并不意外,只道:“好,也由你。”
他不再多说,正要往福宁宫去,却听谢临问道:“当日相交一场,臣斗胆想问问殿下,那时是否把我当成朋友?”
崔恕顿住步子,道:“是。”
谢临笑了下,道:“多谢殿下。”
他了解崔恕,他既然这么说,自然是真心相交,他也总算没有输得太惨。
崔恕赶到福宁宫时,皇帝已经躺下了,屏风后面隐约露出短塌的一角,崔恕又嗅到了熟悉的幽香。
她在屋里。崔恕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去往那边看,然而心中抑制不住的刺疼,同时却又有生出一点疑惑,为何同处一室,还要设榻?
又想起上次在小书房中皇帝给她盖被时,她也是睡在榻上,而那边,并没有床帐。
崔恕总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忽略了,努力收敛着心神,向崔道昀说道:“谢霁能确定鲁大成三日前已死。”
“让他早日给朕答复。”崔道昀靠着引枕,忍不住又咳嗽了一声。
屏风后微有响声,崔恕心神不宁,匆匆扫了一眼床架上上的各色药剂,问道:“父皇用的什么药?”
“不用了,今天已经吃了太多。”崔道昀道,“明日你还在退居中听着吧,以免接手时诸事都不熟悉。”
屏风后,糜芜抬了眉,果然是要崔恕接手,看来皇帝,的确是默许了崔恕与皇后和太子对抗。
说话声停了,脚步声越走越远,是崔恕,糜芜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能听出崔恕的脚步声。
“睡吧。”崔道昀的声音隔着屏风传过来。
“好,陛下也早些睡,”糜芜定定神,笑着说道,“明早再吃一和药,咳嗽应该就好了。”
耳边听到崔道昀笑了下,跟着有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糜芜松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但愿,明天就好。
三更将尽,四更未到,天色最暗之时,暖翠阁的小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人影闪进来,快步走到郭思贤床前,低声道:“国公。”
郭思贤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时,就见来人卸下风帽,露出里面一身宫女装束,向他低声说道:“不要出声,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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