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不止举报躲抽成的人能得这块匾,开门做生意一年以上不跟人起冲突的、主动引荐旁的商人到梁州的、同梁州官府做成大额生意的……都能得这块匾!”
“这块匾就是商人行商诚信、态度温和、对梁州有贡献,在城里有人脉的代表!外地商人初来梁州,不知底细的,都首选挂了匾的商家去买卖哩!”
莫文渊想了想,挂匾可以促进生意,用心经营都未必能得到,只要告密就可以得一块,如此诱惑之下,众多商号聚集,自然而然就起到了互相监督的作用。
他想来想去,竟是想不到还有什么漏洞。
又问婆子:“你刚才说,走商的地界比去年更大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几步一哨的,梁州官府管得过来吗?”
婆子“嘿”了一声,“姑娘可知如今梁州有多少兵马?”
她嘴角弯得老高,仿佛这些兵马都在她自家后院站岗般,自豪地举起一根大拇指,用嘴唇道:“精兵一万!”
莫文渊心脏重重一跳。
周朝国法,从京城到郡县,每一级兵马都有定数。
比如京城有禁军八万,三百里外的太原作为军事重镇,与京城互成犄角,驻兵三万,各地王府封地所在州府,算上王府亲兵,共有府兵两千,而像梁州这等与世无争的偏远小城,按例只能有三百官兵负责城防。
……如今却已有一万,远超定数。
且这一万是精兵的数量,城内巡防,走商聚集地值守,这些算精兵吗?倘若加起来,那又是一个天文数字。
对外号称精兵一万也有些妙。
再少,便会引人觊觎垂涎,再多,又会引起周边势力警惕,联手围攻。
一阵风扑面而来,车帘被高高吹到了车顶上。
“哟,进山谷了!姑娘披件衣裳吧,谷里风大。”
莫文渊把斗篷系带系好,拽下帘子,闭上眼,静静呼出一口气。
“老婆子还没问过姑娘,姑娘大老远孤身来梁州,是来投奔亲友吗?”
莫文渊笑了笑,只有熟悉的人才看得出,那笑容里隐藏的几分干涩。
“是啊,我来投……我的兄长。”
“姑娘兄长是什么人?住哪条街?提前告诉老婆子,好带你去找人。”
莫文渊自己也不大确信,许是近乡情怯吧。
人人都在说定国侯,可定国侯如今做出来的事情,和他记忆里的妹妹已经相距甚远。
他的妹妹是个天生将才,战无不克,果敢钟毅,还带点莽撞嚣张,唯独缺些待人处事的圆滑。
而走商和蓄兵这两件事上体现出的把玩朝局、算计人心……
怎么都像是另一个人。
一个死人。
“姑娘,姑娘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太久没见,把自己兄长名字住址都忘了?”
与此同时车外响起洪亮的叫停声。
“——车上什么人?报上名!”
车帘被猛地掀开,美人乌黑发丝被山谷冬风吹得簌簌,贴在雪白的脸颊两侧,美人玉白的手递出一份名帖,软声道:
“这位大哥,我姓莫,来梁州探望家兄——”
莫文渊还没说完,那大汉瞄了眼名帖立刻叫了起来,声音大得耳膜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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