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一会儿,说:“好。”
阎罗勾唇:“那闭眼。”
塔纳托斯听话地闭上眼睛,下一秒,就听阎罗道:“好了,睁眼。”
塔纳托斯睁开眼睛,身旁的阎罗又变成初见时的装扮。华服冕琉,满身威严,眉间一道红色印记,殷红似血,是阎罗王的本相。
塔纳托斯之前没有注意过阎罗眉间红痕,神明脸上有神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会儿却无端在意起来。
阎罗很适合穿白衣,风度翩翩,仪态优雅,就像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可当他穿上这身黑色冕服,便透着一股不怒自威。他每身衣裳都很好看,这身是最气度不凡的。
塔纳托斯就要朴素得多,从相识到现在,这身黑袍就没变过。
同样一身装扮,初见时阎罗靠近,塔纳托斯只想躲开。而今他们并肩而立,这样近的距离,塔纳托斯却没再挪到一米开外,反倒有些发怔。
他已经知道这身衣裳的背后,承载的是什么。
“小死神,你不看花,只盯着我看做甚?”
阎罗笑望他,“莫非我比花还好看?”
塔纳托斯猛地回神,羞恼地转过头。
……再怎么改观,阎罗那恶劣的性格还是一点儿没变。
塔纳托斯抬头,只见他们站在一条荒芜土路的一端。两旁开满大片大片的红色彼岸花,泼泼洒洒,连成艳烈的花海,绵延到看不见尽头的远方。放眼望去,美不胜收。
“彼岸花开在黄泉彼岸,所以又被称为黄泉的引路之花,花开花落各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阎罗摇着扇子,“凡人根据这花的习性编出一堆版本的凄美爱情故事,什么一对有情人受了诅咒,世世轮回相爱却不得相守,才守在黄泉路上等候,化为这彼岸花……真是佩服他们的想象力。我又不是写狗血小说的,怎么会写出这种命运。”
塔纳托斯问:“你可以书写人的命运?”
“命运主要还是天道定的。”
阎罗回答,“我这本生死簿与这支判官笔,只是能为他们改写一点结局罢了。命也不是我想改就改的,需要耗费功德,不过这东西我不缺,我要改命的人也不缺。”
如果天道要人一生坎坷,处处碰壁,不得善终,阎罗无法消除那人会遇到的坎坷,却能让他次次平安度过,幸福美满。但让阎罗出手改命也是有条件的,那人必须身具大气运大功德,要有功德金光加身。阎罗书写时流转的金色因果之力,消耗的其实就是他们的功德。
每次大功德人物逝去,都会得到阎罗亲自接见。在阎罗殿中,阎罗会询问他们的心愿,从而提笔落字,抽取他们身上的功德,写给他们一个幸福的来生。
天道也必须承认他写的命运。
阎罗用因果之力满足私欲,例如把自己生日改到十月一日,消耗的是自身的功德。但他的功德是消耗不完的,世人皆受他惠泽,他为救世之神,有无量功德。只要万物尚存一息,他的功德就与日俱增。
塔纳托斯听完也不意外。完全掌握世人命运才是不可能的事。有个词叫逆天改命,改命就是逆天之事,能够跟天道抢到改写命运的权力,阎罗的强大难以想象。
西方有命运三女神,克洛托纺织生命之线,拉克西斯决定生命之线的长度,阿特洛波斯斩断生命之线。但她们其实也只是个纺线的,一条生命线中会遇到怎样的事,还是由天意决定,命运女神所决定的生命线长度,也是遵从天意。
想和天道抢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彼岸花的来历是什么?”
塔纳托斯问。
阎罗诧异地看向塔纳托斯:“小死神,你今天的问题好像格外多。”
“……”塔纳托斯,“我不问了。”
“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
阎罗含笑,“彼岸花是一种赤莲,就是红色莲花。地狱有一种业火,叫红莲业火。红莲业火燃烧业障,若能在火焰中燃烧完业障而不死,便算清白无罪,但无论鬼神,大多一经业火烧灼便灰飞烟灭,根本等不到赎清罪孽——它的威力确实挺强。”
“彼岸花就是从红莲业火中诞生。”
阎罗含糊不清地讲了下,就转移话题,“走吧,走过黄泉路,前方就是鬼门关。”
塔纳托斯心微微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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