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岑煦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在蓝也出去后不久。
进来时关门动作极轻,闻一似有所感朝那边望,岑煦正往这边来,什么也没说,帮她掖好被角,又把闻一手心里的那杯凉透的水拿走,重新倒了杯热的放她手里,他的手在这期间不经意碰到闻一的,使她手瑟缩了下,没第一时间接那杯水。
岑煦注意到了这行为,眉眼低垂,还是把杯子往她手里放,而后直起身,站到她床边,没走,看起来似乎就只想给闻一倒杯水,顺带看看她。
闻母从医院外提了保温盒来,刚要进房间,蓝也急忙上前,“阿姨,等会儿再进去吧。”
“怎么了?”
“岑煦在里面。”
闻母一愣,目光朝走廊瞥,的确,守了一晚的岑煦不在,而闻临生此刻坐在长椅上,俯身,捂着脸,肩膀塌着,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闻母内心叹气,点点头,也往长椅坐,坐在了与闻临生隔着一个空位的椅子上。
“岑煦,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闻一食指动了动,轻轻点动杯壁,点出一个浅坑。
他问:“嗓子难不难受。”
“你别岔开话题。”
“头疼不疼?”
她皱起眉,看向他:“岑煦。”
“恨不恨我。”
所有不经意的提问仿佛都是在为这句作铺垫,闻一就那么看着岑煦,他似乎有哪儿不太一样,清俊面容透着股浓浓的疲惫感,说话间也带了鼻音,裤腿还沾了层浅浅的灰,闻一自认识他以来,他没这么狼狈过。
闻一轻轻笑了笑,回答他:“没什么意义。”
是真没什么意义也没恨他的想法,换做是昨晚,怒气充斥大脑时还有想要质问的冲动,但大病一场后是真累,有心也无力了,只觉自己从来都看不透他,再这样下去,没意思。
她接着说:“我们就这样吧,岑煦。”
他答得更快,预料到闻一要说什么,几乎是和她一同开的口:“我不同意。”语气冷硬又带着不容拒绝。
这下轮到闻一不解了,是嫌事儿还没摊开得够清楚吗,想说话,嗓子发痒,她咳嗽,从醒来时一直维持的冷静情绪在岑煦面前逐渐破功,“你是嫌昨晚闹得还不够难看吗?就非要互相亏欠?这样很体面?”
岑煦忽而说:“贴吧上面说的我都知道。”
闻一嘲讽他:“然后呢?知道又怎么样。贴吧上说的那些我从不在意。如果你非要计较,那我问你,平安夜那天傍晚你说出去遛狗,最后人在哪里。”
没等他回应,闻一边咳边打断他将要出口的话:“你敢不敢承认,你当时就他妈的坐在她家院子里,对面就坐着我爸。那是我亲生的,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岑煦你人脉多广,你会不清楚对面坐着的人是谁吗?你清楚。你不但清楚,你还喝了她家佣人给你倒的酒。”
“而且,你回来之后,想过跟我坦白一句吗?”
“你没有。”
她咳得脖颈和脸都泛红,手心颤着,杯里的热水洒出些许,浸湿了盖在身上的被褥,岑煦想上前,闻一吼他,“你别靠近我!”他刚迈动的步子被迫中止,人也停在原地。
“你瞒了我三年,我也吊了你快三年,该扯平就扯平。”
岑煦静了几秒,始终垂在腿侧的手伸到脸前,从上至下抹了把脸,身板略微松了,眼皮垂着,这会儿才撩起看向她,“那些事归那些事,我从头到尾都只要你,闻一。”
昨夜隐忍的怒气卷土重来,此刻在闻一胸腔内不停翻涌,她紧咬后槽牙,两侧太阳穴都绷起了青筋,想不通,他时至今日仍然这么自大又偏执,表面上的平静被打破后就成了横在两人中间的鸿沟,闻一自认为跨不过,也不可能跨。
她紧紧闭了闭眼,睁开,看着他,出口的话比两年前拒绝岑煦时说的还要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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