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被迫中止,德牧连绵不绝的吼叫冲破夜空天际,闻一身上酒气浓重,整个人了无生气的侧躺在覆着薄薄一层雪的道路地面,脸颊贴地,嘴唇发紫,面色隐约透着青,红酒瓶倾倒在她身边,岑煦上前时一脚踢开,而后毫不犹豫双膝跪到地面,两手穿至闻一背后抱起她,身体抖,手更抖,掐着她的人中。
“闻一。”
“醒醒。”
“看看我。”
他一遍遍低声唤着,从最开始的正常音量,到后来声音愈发小,闻一的脸颊随即接了两三滴水珠,晕开时沁凉,人依旧没动静。
门口逐渐围了些许听到动静出来察看情况的宾客,也有认出岑煦的,低声与身旁人议论着。闻一体温低得可怕,岑煦脱了外套包住她的上半身,德芙趴在她脚边呜咽,头顶时不时拱拱闻一的小腿,她一动不动,良楚郁在此时拨开层层包围圈,嗓子都快喊破音:“岑煦!”
雪越发大了,落在他的背上,也落在她的脸颊,没一会儿,两人的发间皆覆了层雪白。
岑煦面上没露丝毫神情,跪在那紧紧抱着一个连面容都看不清的女孩,听到良楚郁的声音,回过头,双眼通红,嗓音含着丝不易察觉的哽:“去开车!然后把路越叫来医院!”说完右手穿过闻一的腿窝,打横抱起她往家的方向走。
……
叮——
电梯门开,蓝也快步从里出来,跑动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冗长的医院走廊,跑得她外套往一侧肩滑落,顾不得那么多,来到岑煦面前张口便问:“闻一怎么样了?”
岑煦两手交扣,肘部抵着膝,上半身俯下,脸埋进双手交握处,这会儿身板不再如往常硬挺。蓝也看着这样的他,隐约意识到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垮了,被抽走了。
于是缓了缓气息,刚想继续问,他抬起头,神色间透出浓浓的疲惫感,“路越呢?”
“你先告诉我闻一怎么样了。”蓝也边说,边拽过他放在椅边的外套,丢到他身上,“先穿衣服,别等会闻一还没出来你先垮了。”
岑煦依言,木着脸穿上外套,半晌,在蓝也即将要问第三次时,捏了捏鼻梁,眼底的红未褪,“酒精中毒,高烧昏迷,洗胃。”说完又问她,“路越什么时候到。”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的电梯再次叮一声缓缓开,急救室外等候的二人闻声侧头望。
路越和良楚郁到了,但他们之间还有第三人,路越嘴里咬着根烟,火星明灭,他面容冷硬,左手扯着元以若的衣领,没有丝毫怜惜之意,以一种极为粗暴的方式拽着元以若从走廊尽头往这边来,路过前台时被护士提醒了一句医院内禁止吸烟,他抬右手拿下,把人带到岑煦面前后才折身到垃圾桶前将烟摁灭。
元以若靠着墙面深呼吸,心中一阵快意,她时而侧头望向急救室亮起的红灯,时而望向面前垂着脑袋坐在铁制排椅上看不清神情的岑煦。
他正将左手腕的链子拆下,放在手心里细细端详。她何曾见过他这个样子,浑身的精气神儿被抽走,傲骨也尽数折了个干净。只可惜,这个样子不是为了她。从一开始布下这个计划时就得想到之后要承担的后果,元以若不后悔。
良楚郁接完电话过来,低声提醒岑煦:“明姨和岑叔在过来的路上,你尽快。”
岑煦听见了,慢慢直起脊背,将手链收进大衣口袋,看向贴墙而站的元以若,脸色沉得能滴出水,他很累,身体无力,心里疲惫,他满脑子都是半小时前躺在雪地里没了生气的闻一。
蓝也冷眼看着这一切,路越灭了烟之后往她这边来,两手抓起她的手,砸吧嘴啧了声,“穿了几件衣服,手这么凉。”
“三件,听到闻一出事,出来太急。”她应着,没看路越,任由他包住自己的手给她捂着。
岑煦站起身,一步步往元以若那边走,元以若原以为自己不会再有任何感觉,可对上岑煦一脸厌恶的神情,心口还是窒闷得难受,人也在他的步步紧逼下贴着墙挪动,逐渐被他逼到角落里。
这一年的岑煦身形更加高大,元以若曾数次见过他以这样的姿势把闻一堵到角落里,缠着她索吻,想到这儿,眼眶慢慢红了。
“岑煦……”
“你一肚子坏水,行,我不管你,但你别往她身上使这些招儿。”他一字一句念,左手掌重重拍到墙面,带起一阵响亮回音,走廊巡视病房的护士往这边看来,岑煦则继续问她,“我有没有说过这些话?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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