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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雪悄悄地站起身来,眼睛却尾随涂颖祎手中的培养皿到了涂颖祎的实验台上。
这时,手机又叫了,而此刻的她不再颤抖和惧怕方国豪的黄色骚扰了,那小黄花给了她无穷力量的缘由在于它能够结束他的黄色骚扰!她的仇恨的目光从手机屏幕复转到涂颖祎的实验台上。隔桌观望,那小黄花养在灰白色的绒毛中,是那么具有诱惑力。她被那妩媚的小黄花招引过去,居然伸手想去揭开那透明的玻璃盖子。
“小心!”涂颖祎叫道,“只能看不能动!太危险了!”
涂颖祎看出了孟雪的企图,而孟雪的大脑里正翻江倒海,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向涂颖祎索要几毫克的“小黄花”。她只好问涂颖祎:“这个培养皿里的小黄花看起来比那个鲜艳得多!”
“是的!”涂颖祎回答的同时,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在鲜艳的小黄花中蘸了一下,立刻把镊子深入到一个盛有淡黄色液体的小小的离心管里包装起来。孟雪问:“那是什么?”
“我做的致病菌基因嫁接工程。”涂颖祎声音带着阴森森的笑,那面部伤疤扭曲着快乐,“我成功了!”
“什么致病菌基因嫁接?”孟雪惊奇地问,“你的博士课题不是做抗病毒药物吗?怎么会如此逆转,从抗病毒变成致病菌?”
涂颖祎突然闭嘴,而后甩给孟雪一句:“这是我在研究过程中的新发现……”
涂颖祎转了个身也随之转换了个话题,问孟雪:“你现在课题进展如何?效果不错吧?”
孟雪一声苦笑。这么多天发生的事情已经消耗了她太多的时间,可每一件事情又是她不得不考虑的。
“可别提了……”
孟雪顿感心绞痛,离开涂颖祎,她不想让她觉察自己已经泪光莹莹。
涂颖祎对孟雪的话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仿佛她是个局外人似的。突然,她来到孟雪身边,郑重其事地对孟雪说:“孟雪,我求你一件事情,你帮我个忙好吗?我在九泉之下也感激不尽的……”
“唉,”孟雪心底倏地闪过一阵惊悸,哀怜的目光望着涂颖祎,“说吧,我会帮助你的,只要我能做到,只是你这话像遗言似的,我有点害怕……”
“明天,我去上海,”涂颖祎那硕大的眼睛闪出的凶光,如烟幕弹,布满残缺的面色,“哼!……你帮我照看一下孩子,好吗?我就是放心不下她……”
看着涂颖祎如此愤怒的神色仿佛看到她自己对方国豪的愤怒。那涂颖祎抽泣起来,孟雪无限悲哀地看着她,她自己的女儿不在身边,不知道她有多担忧啊,而陈忱对自己愤恨,绝不会迁怒到儿子身上,这许多年来,她还是了解陈忱的个性,于是,一丝的安慰总算替代了莫大的担忧。而涂颖祎她就更凄惨了。而后孟雪说:“好,孩子我帮你照顾,你尽管放心,可是,我看你不要去了,你还去上海理他干什么?”
“不,”涂颖祎抹了把泪水,惨痛的声音中闪烁着愤怒与决心,“我已经收到法院的传票许多天了,后天是最后的期限,我和他之间应该有个了结了!”
她又看着细菌培养皿说:“我还求你一件事,你帮我把这里面的细菌保管好。这细菌的威力特别大,只一微升的量小白鼠当即死掉……”
孟雪答应了她,那涂颖祎断然离开孟雪,到自己的桌前收拾东西,和孟雪道了声再见就走了。
实验室里只有孟雪一个人了,那细菌培养皿也从涂颖祎的实验台上转移到孟雪的实验台上。鲜艳的黄色的小花越发展示出妩媚的风姿,骚扰着孟雪的眼睛。她拿起了镊子,拿出了一只小塑料管,戴上医用手套,已经碰到细菌培养皿的手又逐渐地缩了回来,缩回来的手又终于去镊取黄色小花的朵朵芳心——白色的悚然的绒毛,把它们分装进那个塑料离心管中。干完了这一切后,她的头深深地埋于双臂中间,突然,她站起身来,脱掉手套,扔下镊子,离开自己的实验台,为摆脱心中那个可怕的杀人的欲念,她在实验室里走来走去。
猛然间,她看到了剧毒药品柜上,那交叉腿骨上的骷髅头,变得越来越大,一个一个地向自己飞来,而那个方国豪就在其中……
她感到痛快、欢畅、解恨,心都要跳出来了,可是,一种恐惧突袭而来,她定睛看着那一个一个的骷髅头,仿佛看到了她自己也在其中……
第七章
二十二 为了生存
单身是春天的种子,充满希望;单身是夏天的烈日,热情辉煌;单身是秋天的落叶,自由自在;单身是冬天的雪花,浪漫无限。
躺在单身宿舍的孟雪,没有希望,没有辉煌,没有浪漫,自由但并不自在。这许多天来,陈忱一直没有打电话来找她,她不知道抑制住多少次主动打电话给他的冲动,每一次她都控制住了自己。跟他陈忱说什么呢?解释那一切他会信吗?那床上的事情,强暴也好不强暴
也罢,最后的结果都是事实;向他承认错误,祈求他的原谅吗?可是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呢?天要下雨的时候,自己要找到避雨的地方,而避雨的地方又不是人在危难时刻就飞到你身边来的!
“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住我的……”
丈夫陈忱那怒斥的声音又在耳畔回响,脸上那重得不能再重的巴掌似乎还在脸颊处燃烧着。
是的,现在,她的确是孤单单的一个人了,她还要继续攻读博士学位,而攻读博士学位就必须生存,而要生存就必须工作,东南研究院的工作不可以丢掉。可是,孟雪是人而不是神,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读书需要时间和精力,工作需要时间和精力,更何况还有家庭危机。
那个袁骅驹把她的工作加重了很多,她本想请他依照年初所定计划执行,可是,那天,他说工作的性质已经改变了,不完成领导分配的工作只有自己走人了,可是现在,她还不能舍弃它。工作要好好做,但是攻读博士的时间从哪里来呢?
晚上,她来到赵厅长家里,已经好久没有陪着她到馨泉公园散步了。赵厅长见到她非常高兴,大加赞赏她,告诉她,在电视上看到了她签名售书一事,夸她真能干——她哪里知道孟雪此刻的悲哀?
在如水的月色下,亮丽如月的水塘边,孟雪和赵厅长如同母女握臂相携漫步花丛中,阵阵夜来香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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