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一场激战,身子还是热的,心已经拔凉拔凉……
身旁跟随的几个伙计,一齐帮忙翻看尸体,一路上惶惶然不敢跟掌柜的搭话,从来没见过这人如此地情绪失控,暴躁如一只火药桶!
也从来没见过,掌柜的仗都打完了,没在聚义厅的豹皮躺椅中悠哉地翘着脚喝酒,竟然还要亲自出来打扫战场,在尸体堆里寻人……
那要命的一枪打完,大掌柜将脸埋进黄土,半晌没敢抬头再看第二眼。
慕红雪伏在掌柜的身侧,一把按住了男人肩膀,手心的热度缓缓摩挲这男人的后肩,似是某种安慰,又似是某种恍悟,凑到耳边说:“当家的,没事,没事,小剑客逃了……”
镇三关蓦然回头看向慕红雪:“逃了?你看清了?”
“大约是逃了,看见个白色的身子一晃而过……然后那块地方就炸了,看不清楚……”
“俺那一枪,打哪儿了?打着谁了?”
“……”
那一枪,究竟打哪里了?打到谁了……
息栈是在太阳快要落山,身子几乎冻僵,才等到了人。
大掌柜最终转山转到了积雪的小树林,发现了意识模糊,浑浑噩噩的少年。息栈满头满脸皆是血污,看不清楚伤口究竟在哪里,血沫将原本漂亮卷曲的两扇睫毛,都糊成了坨。
大掌柜的心脏像是被枪子儿烧穿,血肉剥离,痛得无以复加。抱起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小羊羔,拼命将人暖在自己怀中,奔回了寨子。
从朔风凛冽的林子转眼进了暖烘烘的屋子,身上寒气与暖雾相侵,一时间喉头和肺间呼吸都有些困难,遍体皮肤呈现异样的痛痒。
息栈缓缓睁眼,发现自己的额头蹭着男人的下巴。大掌柜的面容如岩石一般僵硬,眼神如雪水一样刺骨,脸上盖了厚厚的一层黄土和血迹。
少年吐出一口气息,不知为何,心头划过一丝悲伤,轻轻问道:“那一枪是你打的,对么……你,那一枪,是想打谁的……是不是想点了我,却打偏了……”
“你!……”
镇三关的目光倏然盯住息栈的眼睛,难以置信这少年此时竟会问出这样的话,冰封的瞳仁立时破碎。
胸腔中压抑的恼火迸发,突然撒手,息栈身下一空,从男人怀中猛然跌落在火炕之上。
受伤的一只脚踝,毫无防备地杵在炕上,碎骨和烂肉搅在一起,疼得少年忍不住吭出了声,眼中立时涨水。为自己的没出息而懊恼,这时死死咬住嘴唇,倔强地与男人瞪视。
二人四只眼睛都上了膛,互相喷射枪子儿。老狼瞪小狼,那一刻是谁也不肯跟谁示弱!
镇三关简直想伸手掐死这个骄傲到极点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狼崽子,可是对着这张脸,无论如何下不去手。
那一枪若真是打偏了,若真是偏了……那还不如直接一枪崩了自己来得干脆痛快,崩自己绝对不用瞄准!
慕红雪在身后轻轻说道:“当家的,别发火,小剑客好歹是受了伤呢……”
镇三关头都没有回,声音沙哑,声带喷射着削磨碰撞出的火星:“你出去!把门关上!”
男人坐上火炕,两枚燃烧成赤金色的眸子与少年近在咫尺,烈焰似能烧穿少年的身体,将眼前的一切夷为平地。
息栈被这居高临下的两道火龙烈焰喷个正着,浑身灼热难忍,顿时就败了,身子下意识地向后缩去,心怀惊惧地偷眼看向男人,一头狼崽子转瞬又化成了一坨小羊羔……
男人的声音铿锵挫火:“息栈,你跟老子说,这绺子里,谁是掌柜的?!”
少年垂首不答。
“老子问你话呢!!!”
勉强开口:“你是掌柜么……”
“你眼里有没有俺这个做掌柜的?!凭啥你就能不听指挥,想咋样就咋样?!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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