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就拒绝了这个提议。“我知道岳父是为了我着想,但是父母在不远游,京城太远了,我还是想回清平县去,在父母膝下尽孝。”
洪知意对于他的答案毫不意外,但是洪山长还想再争取一下。“你既然几次入京赴考,就说明你还有上进之心,既然如此,为何不就下来呢?这样不仅对你有好处,将来对明书也大有好处啊!”
提起儿子,周重阳犹豫了一瞬,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多谢岳父好意!但我还是想回乡。若是考中了进士,成了朝廷命官,那我自然是要听朝廷的调度。如今既然没有考中,就让我回乡多陪陪父母吧,免得日后想起来,多有遗憾。”
“至于明书,他尚且年幼,如果等他长大了,愿意来京城读书求个前程,那到时候我再来麻烦岳父和舅兄。”
话说到这个份上,洪山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就让他们夫妻俩回去休息了。路上,周重阳有些忐忑,虽然他刚刚明确地拒绝了岳父的安排,但是他不确定洪知意是怎么想的。
洪知意看着他笑了笑,“说不失望是假的,我自然也希望能和自己的亲人时常团聚,但是我也知道你是个重情重孝的人。所以,你以后可以经常陪我来京城探亲吗?”
听她这么说,周重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拉起洪知意的手,“你放心吧,以后我会经常陪你回来住一阵子的。”
在洪家又住了几日,周重阳一家就准备回乡了。洪师母等人虽多有不舍,却也无法,洪知意这一趟已经在家里住了小半年了,无论如何,也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再次路过京郊的那家客栈的时候,周重阳又特意进去了一趟,打听孙荣的事情。谁知掌柜的一见到他就拿了一锭银子出来,说是孙荣还给他的。
“他不要我的银子,那他人呢?可还在这里?”
掌柜的摇摇头,“不在啦,那日客官你们走了之后,他第二日就走了。”
周重阳不死心,继续追问道:“掌柜的可知道他往哪里去了?”
掌柜的还是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只说让我替他把银子还给您,还说您家中有人在京城为官,要是我敢私吞你的银子,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哎呀,说的好像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一样,要是我只认钱,当初哪里会收留他?”掌柜的还在喋喋不休,周重阳只好默默听他说完,又道了谢,这才离开了。
除了这件事,回去的路途还是很愉快的,一家人走走停停,遇到喜欢的景色就停下来欣赏一番,如此一来,原本不到十日的路程,花了半个月才走完。
几人回到后山村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中旬了,恰好周瑞阳也刚刚从外地回来,兄弟俩一个走陆路,一个走水路,恰好在村口相遇了。
周重阳又没考中的事情家里都已经知道了,不过周瑞阳一直在外地,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自然是要关心一下的。
周重阳并不忌讳,直言自己没有考中,那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的周瑞阳羡慕不已。“想当年我连续两次没有考中秀才,就差点自暴自弃,如今大哥你也是连续两次没有考中进士,就真的不难过吗?不愧是我大哥!”
说着还朝周重阳比了个大拇指,这话要是别人说,说不定就是话里有话,但是他们兄弟二人从小一起一起读书,一起长大,谁也不会怀疑对方别有用心。
周重阳笑着接受了来自亲弟弟的敬佩,来了一招四两拨千斤,淡然道:“哦,那可能是因为彼时你只是个童生,而如今的我,早已经是举人了吧。”
周瑞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差点被这句话怄出一口老血,当下就要如过去“殴打”周重阳,兄弟俩你来我往地闹腾了一会,都累的气喘吁吁的,这才停了手,彼此相视一眼,又哈一起哈大笑起来。
两个儿子一起回来了,陈小莲自然是要亲自下厨的,红烧肉,糖醋鱼,蘑菇鸡汤,笋干烧鸭子,家常炖豆腐……
满满一大桌子菜,都是他们从小吃到大的,一顿饭吃下来,既填饱了思乡的胃,也抚慰了游子们的心,外面的世界再大,永远也比不上一直庇护着他们的家。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周家人的生活又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周家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养猪场,送货的事情已经交给年轻人们去做了。
陈小莲每天都会花点时间打理家中的小花园,剩下的时间要么逗逗孙子辈,要么捣鼓捣鼓吃喝,日子过的清淡却安稳。
周重阳已经带着妻子儿女回了县城,那里还有许多的学生在等着这位周夫子。周瑞阳还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奔波,偶尔回家必然会带回一些新鲜物件。
大家的生活都在正常运转着,直到一纸公文送进县衙大门,才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一丝涟漪。
原来刘怀慈在清平县的任期已经满了,按照朝廷的规定,上级会根据他在任期内的表现来评分,由此决定他接下来的去向。
之前在邻县的那几年,他的整体表现还算不错,考评的时候得了一个中上,所以被调到了较为富裕的清平县,继续担任县令一职。
这几年由于受到旱灾的影响,百姓们的日子比往年难过许多,作为一县长官,他的日子也很难过。
虽然这几年他自认为是尽力了,但是整个清平县百姓的生活水平却退步了,这几年的税收也大大减少。是功是过,还真的见仁见智。
接到公文之后,刘怀慈知道是新的调令下来了,但是说实话,他心里并没有底,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什么。
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公文,反而带着它回了后院,找到了周圆圆。无论是好是坏,他都希望可以第一时间和她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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