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知意听了,奇道:“周师兄看着比我大不了多少,已经是秀才了?真厉害。”周重阳被他们父女二人夸的脸都红了,却又不能不回话,“师妹过誉了,我不过是运气比别人好些而已。”洪知意想起自己父兄也都是不及弱冠就考取了功名的,夸了一句就算了,转而问起周家小妹的事情。
周家宝有意历练周重阳,只让他去答话,“小妹虽然得家人疼爱,只是爱玩一些,却不骄纵,性子是极好的。这些日子私塾里放了田假,她整日就在家里捣鼓着做蜜饯呢!”洪知意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她才多大,都会做蜜饯了?”洪师母在一旁听了,忍不住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吗?”
本来她还想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但是考虑到有外人在场,还是忍住了。谁知洪知意为人聪慧,已经猜到了娘亲的未尽之言,气的嘟了嘴。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周重阳忍着笑给她解围,“小妹也是才跟人学的,那法子并不难,洪师妹这么聪慧,一定也是一学就会的。”
接着又说了杏干的法子,还把去年他们几个人做蜜饯去卖的事情当做趣事说了出来,惹的洪知意连连惊叹,恨不得也去加入。洪师母看不得她这个样子,借口饭好了,让丫头把她带了下去。自己则张罗着席面,等菜都上齐了,才回到后面和女儿一起用饭。
“娘,你看那位周师兄说的多有意思呀?我都想去他们家看看了。”洪知意一边吃饭一边说,洪师母一直想把她培养成一个贞静的女孩子,可是十多年过去了,一点儿成效也没有,不由地有些泄气,“人家邀请你去了?”
洪知意又撅起了嘴,“说不定再聊几句,人家就会开口了,是您把我赶出来的!”洪师母气结,“就算人家邀请你我也不会让你去!你都十三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到人家家里去?再说了,你跟人家熟吗?万一人家是坏人怎么办?”
“怎么可能?他不是爹的学生吗?还刚刚考中了秀才呢!”洪知意不服气地说。“你爹的学生就一定是好人?还是说有功名的就一定是好人?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其实洪师母对周重阳的印象挺好,只不过是为了教育女儿才这么说的。洪知意无法反驳,只好闷头吃饭。
考虑到周家父子下午还要赶路回后山村,洪山长并没有劝酒,吃完了饭,又留二人喝了一盏茶,就送他们出去了。洪师母在后面得了消息,也带着洪知意出来相送。几人正在洪家门口话别,又有一辆牛车走过来了,车上坐着孙荣,还有一位和他面容十分相似的中年人,应该是他的父亲。
周家父子看到他们,只好停在一边,等着打完了招呼再离开。孙荣看到他们先是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考中了秀才前来谢师,周重阳成绩比自己还好,自然也应该来。
孙荣拜见了山长和师母,又给孙父和周家宝等人互相介绍了,“爹,这位就是上次送我们去府城的周叔,他家就在咱们隔壁的后山村。”孙父之前听儿子说过和同窗一起去府城的事情,却不知那位同窗是谁,现在一听姓周,又是住在后山村,就问道:“莫非你们就是给咱们镇上几家酒楼供应猪肉的那个周家?”
原来,孙荣家里除了种田,也养了几十头猪,如今附近几个村子但凡是养猪的,就没有不知道后山村周记土猪的,没办法,谁让人家的猪肉走俏呢?所以,得到周家宝的肯定答复后,孙父就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巴结。
少年人最是好面子的,看到亲爹这样,还是在山长一家人面前,孙荣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周家宝看出来了,就主动提出告辞,让他们留下慢慢聊。
回去的路上,周家宝和儿子说起孙荣,“你这个同窗,往后正常交往即可,不必走的太近。”周重阳不解,“为什么啊?您之前不还说他挺好吗?”“之前我是看他读书认真,才夸他的。可今日你也看到了,他连自己亲爹都看不上,要是将来他飞黄腾达了,还能看得上你们这一帮同窗?这种人就算书读的再好,也不能和他深交。”
周重阳回想了一下,发现爹说的是对的,心情就有些低落。周家宝怕他因为这个不开心,就转移了话题,“洪山长和他夫人都挺好的,你那个小师妹性子也很好,我倒是很喜欢那个小姑娘。”“是,他们一家人都很好,从前也在县学里见过师妹几回,她和山长一样,从来没有因为我是乡下来的看不起我,性子确实是极好的。”
周家宝有意引他多说几句,故意说道:“城里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凭什么看不上咱们。”“爹,您不知道,洪山长祖上有人做过三品大员呢!虽说后来家里没落了,但严格说起来,洪师妹也算是官家小姐了,自然是和咱们不同的。”
“怎么?这才成了秀才公,就看不上你老子泥腿子出身了?”周家宝故意逗他,却把周重阳给急坏了,“哎呀,爹!您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在我心目中,您和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母了,我怎么会嫌弃你们?!”
周家宝撑不住笑了起来,自从儿子长大,有多少年没说过这种话了,没想到今日不过逗逗他,就把他心里话给诈了出来。“行了,急什么,逗你玩呢!不过话说回来,咱们普通老百姓见了当官的,自然是低了一头的。如今啊,爹就指望你给咱们家改换门庭了。”
周重阳肃容道:“爹,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不会辜负您和娘的期望的。”周家宝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欣慰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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