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
两顶软呢小轿前后脚刚到饭店门口,等在那里的汪家老二就连忙迎上去,对着从小轿里走出来的两个中年人行了个礼,“柳员外、方员外,你好你好,我是汪家老二。”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大哥在楼上包厢等二位,请随我来。”
不远处,拐角阴影里藏着的叶扶摇和桑榆晚见了,对视一眼,连忙冲出去。桑榆晚用身体拦住汪家老二,不等他反应过来,叶扶摇就在她背后朝那两个中年人行了个礼,嘴里飞快地说道:“柳员外、方员外,我是大吉鸭店的掌柜叶扶摇,有一笔大生意想跟你们谈。”
汪家老二被桑榆晚拦着,他去左边桑榆就去左边;他去右边桑榆晚就去右边,总之,硬是一个人拦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汪家老二见绕不过她,干脆跳起来冲柳员外和方员外喊道,“二位你们可别听她的,她大吉鸭店不过是个刚成立的小店,哪有什么大生意想跟你们谈?我大哥在楼上等你们很久了,快跟我上楼吧。”
他说着就要越过桑榆晚,去拉那两位的衣袖。桑榆晚眼疾手快,连忙用刀鞘拍开了他的爪子,汪家老二吃痛,下意识将手放在嘴边,“哎哟!你这死丫头!”
另一边,叶扶摇已经拉着两位员外往路边走去,她边走边说道,“大吉鸭店是新店不错,但这些日子也算是做出了一些成绩,二位都是做大生意的,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跟着二位学习?”
她是个年轻姑娘,讲起话来又格外客气,两位员外虽然今天不是来赴她的约,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好不给面子。其中方员外犹豫地看了一眼汪家老二,说道,“我们也不是不能来看,但今天我们已经与汪家大公子有约了,而且已经走到这儿了,叶掌柜再让我们跟着你去其他地方,我们可就失信于汪大公子了呀,怕不能这样吧?”
叶扶摇马上就接口道,“其实我也很想与三位共商大事,只是汪大公子……他是我们豫章郡商户的龙头老大,我这样的小商贩,不配与他坐在一张席上,若是二位能给我这个机会,那我当然求之不得。”
方员外张了张口,正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本意是想让叶扶摇改天再来找他们,至于这个“改天”究竟是哪一天,这可就要看天时地利人和了。谁知叶扶摇却曲解成这个意思。
柳员外和方员外是结义兄弟,这么多年来两兄弟一直是结伴共闯商场,见方员外那个表情,他就知道自己兄弟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叶扶摇说道:“汪大公子一向热情好客,叶掌柜与他又是豫章郡的熟识,相信他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的。”
话音刚落,楼上靠窗的包厢就有人打开窗户。只见汪家老大站在窗前迎风而立,叶扶摇闹出的这番动静,早就被他收进眼底。听到柳员外这么说,他也接口道:“叶掌柜既然有心上门拜访,我怎么可能拒之门外?未免把我想的也太小气了吧。”
汪家老二一听,立刻就要跳脚,“大哥你说什么——”话音未落,就被汪家老大一个狠厉的眼神制止了。他冲叶扶摇和两位员外笑道:“三位请上楼。”
桑榆晚看向叶扶摇,她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率先跟在两位员外身后,朝楼上走去。
另一边,顾东隅和孟北海早就来到了汪家别院外面的小树林里。只见孟北海绕到一棵树后面,又摸又探地搞了一会儿,最终在那棵树不远的地方打开了一个隧道入口。
顾东隅看得目瞪口呆,“所以上次你进汪家,不单单只是为了证实魏无名的身份,还是为了去探路,好挖密道?”
孟北海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光靠绳索飞来飞去的,万一再被魏无名发现了,不等我飞上去就被他一巴掌拍死了怎么办?”
他一边往密道下走,一边对顾东隅说道:“天上既然已经去过了,那就试试地底下呗。”刚刚说完,他的神色就一变,顾东隅问道:“怎么了?”
孟北海连忙抬手,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顾东隅也凝神听去,只听不远处的汪家别院隐约传来汪紫凝的声音,“……怎么这么久还没好?梳个头而已……”
因为格外生气,原本就有些尖锐的女声在黑夜中听上去越发刺耳。
孟北海皱眉看向他:“汪紫凝没走?不是说把汪家三兄妹都一起引走吗?”
顾东隅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探究这些事情的时候,得想个办法把她引出去。”
孟北海正要问他有什么办法,就听顾东隅对他说道,“你先进密道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着,人影一闪就不见了。
孟北海看了他背影一眼,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将密道盖子盖在头顶,自己藏身进去,片刻之后,外面传来几声手指扣地的声音,孟北海掀开密道盖子探头出来,果然是顾东隅回来了。
他朝孟北海挥了挥手,示意他给自己腾个位置,孟北海直接跳进密道。他走了之后,顾东隅也跟着跳进去,然后将盖子小心盖好,和他一前一后地往汪家别院走去。
这个密道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孟北海走在前面,问他:“你用什么办法把汪紫凝引出去的?”
顾东隅随口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找我之前打探消息的那个人,让他把叶扶摇捣乱的事情告诉了汪紫凝。她听了连头发都没有梳好,就急匆匆地去了。”
果然,能够准确捕捉汪家三兄妹的,也就只有叶扶摇了。
他们在密道中摸黑行进,自然不知道,与此同时,叶扶摇和桑榆晚在汪家准备的晚宴上直冒冷汗。
只见汪家老大摇着扇子冲叶扶摇笑道:“叶掌柜,你口口声声说有一笔大生意要与两位员外做,你口中的‘大生意’就是这个吗?未免也太上不得台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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