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怀鬼胎,将自己心里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转完,正继续在官道上走着,他们身边忽然跑过一个穿着格子外套的小青年。那小青年行色匆匆,脚下不停地往前跑去,桑榆晚和顾东隅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跟着他一起向前,没等他背影消失不见,就见他们身后乌泱泱地跟了一群人。
领头的那个老哥是个独眼,他带着那群人举着刀冲前面喊道,“那小子,站,站住。”
他越这样喊,那小青年越是脚下不停,奋力向前跑去,然而他们本就跑了好久,就算再奋力,桑榆晚和顾东隅也很快就追上了那小青年。
顾东隅边走边跟正在跑步的小青年搭话,“后面的人叫你停下。”
那小青年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堪称英俊的脸,他已经累的出气多进气少了,听到顾东隅这么说,没好气地冲他翻了一个白眼,“我、我、我听到了!”
顾东隅冲桑榆晚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一边倒走一边双手环胸,冲后面那群人喊到:“他说他听到了。”
那独眼老哥气喘如牛,“你,你帮我问他,要,要怎么样,才,才肯停下来?”
桑榆晚转头对顾东隅使了个眼色,顾东隅会意,问身边的小青年,“后面的人问你要怎样才肯停下来。”
那小青年甩着两条腿,再次冲顾东隅翻了个白眼儿,“你,你是不是很无聊?”
顾东隅冲桑榆晚使了个眼色,她正要冲后面那群人问他们是不是很无聊,那小青年再也跑不动了,将自己一把挂在顾东隅肩膀上,“你,你要是无聊的话,能,能不能帮我做件事?”
桑榆晚明白过来,转头看向顾东隅,“哦师父,他是在问你是不是无聊。”
追击进行到现在,那小青年和身后那群人差不多都是在走了。他走一步,后面那群人也跟着走一步,两方人马始终保持一定距离,他既不能把人甩掉,对方也没办法追上来。
顾东隅挑眉,“什么事?”
那小青年一边走一边平复气息,“我,我看你们也是江湖中人,你们帮我把后面那群人打跑。”
顾东隅一把将他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扒拉下来,微笑着拒绝:“打架这个行为很不好,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矛盾,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
那小青年相当无语,“你看他们都追成一条死狗了还要追我,你觉得我们之间的矛盾是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就能够化解的吗?”
顾东隅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
那小青年面上一喜,手也往怀中掏去,然而不等他脸上的笑容完全展开,就听顾东隅说道,“既然是这么深的矛盾,那肯定是很麻烦的事;既然这么麻烦了,那我们外人还是不要参与了。”他连忙往旁边路上一跳,“我们本就萍水相逢,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他一跳,小青年原本撑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扑了个空,差点儿跌倒,但马上,他就在空中撑住自己,硬生生止住了去势。身后追着他的那群人不约而同地把心提起来,有人甚至蓄好了力,就等他摔下来,一个抢跑将他捉住。然而那小青年最终还是没有摔下来,他们又只能作罢。
顾东隅说完,冲一旁倒着走路的桑榆晚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桑榆晚一声“来了”,蹦蹦跳跳地往前赶去,路过那小青年身边的时候,她眼尖,见小青年从怀中已经掏出了一张银票,不由得目录精光,那小青年一见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用银票扇了扇风,看着桑榆晚说道,“我本来还想着你们把人打退了,我给你们钱。没想到天底下还有人连钱都不要。”
“我要我要。”桑榆晚凑过去,喜滋滋地盯着那张银票,伸出双手,举到那小青年面前,“我可以帮你打跑他们。你的银票是不是真的给我?”
那小青年脸上一喜,又从怀中掏出一大叠银票,桑榆晚见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多钱呢!
那小青年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得意洋洋地说道:“钱是小事情。”他说着又数了几张,丢给桑榆晚,“只要你帮我打退了他们,钱,好说。”
桑榆晚捧着那几张银票,虽然只有轻飘飘的几张纸,但在她的手中却重逾千斤一般。她连忙仔仔细细地将银票折好,贴身收藏,“这可是你说的——”
顾东隅在一旁见了,正要阻止:“诶——”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出来,桑榆晚就猛地转身,“咻”一声抽出自己的鸳鸯刀,冲身后走着的那群人喊道:“你们站住!”
那群人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桑榆晚当即不再犹豫,挥着双刀冲进人群。
片刻之后,桑榆晚将这群人打得七零八落,她志得意满地扛着刀走到那小青年面前,伸出手。
小青年如约将后面的银票拍到到桑榆晚的手上,她蹦蹦跳跳地走到顾东隅身前,“走吧。”
那独眼哥坐在地上,冲桑榆晚的背影喊道,“臭丫头,敢不敢把你的名号告诉老子?”
“什么不敢的?”桑榆晚转过身,气沉丹田,“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有个门派’桑、榆、嗯——”
不等她将自己名字说完,顾东隅就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走了,“你傻呀,”他在桑榆晚耳边咬牙,“把名字告诉他们,等着人家向你寻仇吗?”
“嗯嗯,嗯嗯嗯嗯啊,嗯嗯嗯嗯嗯嗯啊嗯嗯!(可是,话本子上说,行走江湖要正大光明!)”
顾东隅居然听懂了,反驳道:“什么正大光明?你正大光明了,人家跟你正大光明吗?你知道他们什么来头叫什么名字吗?臭丫头,为师跟你说的话你全忘了是不是?”
说话间,二人声音渐渐远去,慢慢听不到了。
独眼哥对着他们的背影干生气,偏偏刚才被桑榆晚打了一顿,起不来。他们追的那个小青年还非要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走到他们跟前,用脚踢了踢他们的伤口,其中一个要跳起来打他,然而那小青年连忙往旁边一躲,对方顿时扑了个空。
他双手环胸,“啧啧啧,请打手的钱还是你们掌门人给我的,这叫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他说完转过身,喜滋滋地朝豫章郡的方向走去。
这次脚步可比之前悠哉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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