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秀?
宁妍并不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她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李延秀的脚尖,怯生生道:“你可以把脚挪开一下吗?你踩到它们搬运的食物了。”
李延秀抬起脚,发现原来地面有掉落了半块儿糕点,上面还有几只蚂蚁的尸体。猛地一看,像是沾了几粒芝麻。
他望着宁妍,眉头皱的像两条大肉虫子:“今日来赴宴的女眷都在西苑,这儿是东苑,是男人待得地方,引路的使女没跟你说清楚吗?”
宁妍呀的一声,站起身子,急促的攥着手:“我,我不知道。我现在就走”
倘若叫母亲知道,一定会重重责罚自己的。
“站住!”
李延秀敏锐的捕捉到她身上的违和,走上前用两根手指一夹,轻轻扯起了她的裙摆。
罗裙边,不知道谁在上面抹了一块儿红,在葱绿的料子上显得格外刺眼。
这条半新不旧的罗裙,也是她所有衣物中最好的一件了。一想到心爱的裙子莫名遭了殃,再想自己顶着这裙子从宅院侧门进来这一路,不知道招了多少笑眼。
顿时,眼圈一红,泪水就忍不住往上涌。
见她好像要哭,李延秀不解:“不就是条裙子脏了么,宁墨,去叫你家丫鬟取身衣裳过来,给她换上。”
他仰着头,分明是对着一侧假山在说话。
莫非这里还有旁人?
宁妍一惊,顺着抬头看过去,正对上一身穿白袍,头戴玉簪的男孩儿,笑嘻嘻的从假山后走出来。
他看上去比自己大概年长三两岁,身形修长,面上始终挂着笑,让人一见便有亲近之感。
宁墨从她身侧走过,丝毫没有停留。直接走到李延秀身旁,掐了把他嫩生生的脸蛋:
“不是说了吗?叫哥哥。”
李延秀抬脚就往他小腿踹去,幸而宁墨眼疾手快,连忙退后,这才避免自己衣袍受罪。
“啧啧啧,还是小时候好玩,越大越发无情了。”宁墨咂舌后,这才将目光投向眼前少女:“你叫宁妍?”
“是。”
宁家长房长子娶的是李家女,强强联姻,膝下又只有一子,备受宠爱。
宁家几房里没有不羡慕的,特别是宁妍这种庶出里还不受宠的,有时候做梦会想,要是她出生在宁家长房该有多好。冬天再也不用受冻,夏天也不怕蚊虫。最要紧的是,姨娘不用夜夜熬眼睛做针线,来补贴家用了。
见到这位天之骄子,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宁妍手心湿漉漉的,悄悄背在身后在裙子上擦了擦。猛然又想到自己裙子上是有一块儿污秽的,顿时面皮涨的发紧。
宁墨轻笑,抬手照过一小厮:“去弄一套衣裳来。”
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再去同心斋弄套好看的首饰,就说我要的。”
宁妍大惊,同心斋她知道,长姐十岁生日时,母亲带她去同心斋买了一支簪子,她宝贝至今。
可这儿压根没她开口的份儿。
交代完后,宁墨扭头便问李延秀:“上回输给我的萧,可有带来?”
一想到这李延秀就不大高兴,闷闷道:“秦冕拿着呢,他一会儿就到,你找他要就是。”
“怎么把那愣头青叫来了。”
宁墨突然变了脸,笑意全无,变得唉声叹气:
“他一来,我这满院子的东西又该遭殃了。上回那愣头青非要练武,挥出去的瓜锤砸坏了一块儿寿山石,一块儿灵璧石,都是父亲的最爱。这一回,又不知道要砸什么了。”
两人说着话,好像全然忘记了旁边还有宁妍这号人物。
宁妍尴尬的很,想要离开吧,毕竟宁墨好心帮自己。可不走吧,她觉得自己有些像多余的,夹杂在一副美好画卷中,破坏了和谐气氛。
就在此时,她肚子咕噜一下,惊的她连忙捂住。
然后偷偷看面前两人,发现他们聊得更欢,压根没发现自己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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