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晚面无表情地从卫生间开门出来,看也没看围上前来的姜绘几人,和来时一样径直离开了。
厚重的包厢门自动合上,将背后女生们的惊叫声悉数拦在了门内。
因为不放心而跟上来,后又始终等在门外的容繁扫了一眼包厢门,没问什么,上前跟住脚步匆匆的沉晚往电梯处走去。
被按在洗手盆里几经窒息的容珩大口喘息着被尾巴大力甩到地上时,整个人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
被死亡笼罩的身体自动排空了一切情绪,有的只剩求生的本能。可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劲,禁锢在他脖颈上的力道是那样强大,即便他动用全身的力气也没能扒拉开一条缝隙。鼻腔呛进气管肺部的冷水带动他一连串咳嗽,口鼻脱离满溢的洗手盆后只有狼狈呼吸的本能,可还不等身体里火辣辣的痛楚被感知,他又一次被浸入那盆不间断溢出的冷水中。
反复一次,两次,到他根本没有余力再去数第几次。被丢开时,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的,感受不到痛,空白一片的感官里,只听得见自己劫后余生般的粗重喘息。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沉晚的离开,直到一声尖叫刺破他迟钝的听觉,麻木的神经才缓慢回过神来。
模糊的视线里是冲过来的几个人影,他感觉自己被人架住胳膊扶了起来,双腿软绵绵的,仿佛踩不到实地。
在他被扶出满地是水的卫生间,耳朵捕捉到“妹妹”这两个字时,迟来的痛,山呼海啸般极速蔓延到他全身。
痛。
好痛。
妹妹。
“小晚……”他嗓音破碎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醉酒失温加上窒息呛水,再也无力负荷的身体终于强行掐断一切感知,他整个人就这么昏了过去。
容珩梦到了第一次见到沉晚的情形。
那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儿童福利院,和此前他去过的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在院长招呼孩子们过来领取他带来的礼物时,一拥而上的孩子群后有个始终无动于衷坐在秋千上冷眼看过来的女孩。
那是他从未在福利院的孩子们脸上看到过的表情,疏离冷淡,却又高高在上。
仿佛他不是一个带着礼物好心上门来施与恩德的善人,而是一个戴着慈善面具惺惺作态的小丑。
她远远看来的目光澄澈平静,却像是两道冰刃悄无声息地割破了他胸膛里震颤的心房。
温热黏腻的血液顺着那两道极细极浅的伤口,缓慢地流淌了下来。
肮脏,腥臭。
他怀着某种蠢动的试探心里,将分发剩余礼物的事交给了一旁的院长,单独拿出其中一份越过兴奋嘈杂的孩子群,径直走向了已经从这边收回视线自顾自重新荡起秋千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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