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沈浩澄仍旧摇头,“我妈就是普通女工,怎么会认识厂长呢?”
向乾没再闲扯,“是个复杂人物。国企的老厂长,只懂管理不懂金融,竟然有本事社会募资,给他钱的都是私营企业的个体老板,你一百万他两百万。我略微看了看案情,手续肯定不合法,可这老头也没中饱私囊,挥霍是挥霍了,先建了个煤渣厂,卖砖,盖牛棚搭羊圈的那种,销路还挺不错。挣着的钱给厂区家属楼买取暖煤补贴物业管理,竟然是个心有职工的好领导。老国企不容易起死回生,硬拖到去年才报破产,比咱h市不少旧企业多喘了十余年,许多职工都熬到了退休金。借来的钱还不上,个体老板们怒而起诉,人逮起来一算金额竟然近亿,够无期了。”
“近亿?”沈浩澄蹙眉,“煤渣厂用那么多钱?”
“哪来的煤渣?”向乾仍笑,“从钢厂的锅炉房里买出来的。哪来的厂房?从钢厂的原有车间里分出来的。近亿金额,能把人给砸死,添到四五万职工的大坑里搅弄十多年算啥大事儿?集资户告他,职工们不认可,自发成立个组织,掏腰包凑律师费,请咱们辩护。不为别的,徐厂长都六十了,不用无期,十年也不一定能出来看外面的太阳。中国人讲究寿终正寝,死在监狱里面不是英雄悲歌?”
“不好打吧?”沈浩澄突然起了烟瘾,使劲儿搓手指头,“公检两方都定性了,真能十年都得放炮庆祝,足够震惊国内律法界了,毕竟摸着亿呢!”
“不好打也打!”向乾慢慢收起了笑,“你妈是钢厂的,最知道这帮老工人都过什么日子,一辈子窝在五六十平的小公房里,退休了的也就能开两三千块工资,他们硬凑了八十多万请律师,我不接,便宜没本事的?”
“八十万您就两所合作?”沈浩澄挺诧异的。
“我说给老李六十,我留个跑道费就行,闲着也是闲着,当锻炼了。”向乾毫不在意地说,“他还挺地道,非说一人一半。”
“你们一辈子交情了!”沈浩澄说,“不是谁都见钱眼开。”
“他还是有点儿情怀的。”向乾点头,“没被钱锈淹死。”
“人也逮了性质也定了,”沈浩澄又说,“只能阅卷找漏洞呗!找出来就申请调查令。”
“嗯!”向乾点头,“钱不是一起收的,也不是一起花的,取证工作肯定艰难,咱慢慢来。不耽误你别的工作,就是助理太新,吩咐好了,不要顾此失彼。”
沈浩澄点头,抓着资料就走,“我再复印一份儿。”
回办公室,池跃对他说道,“郑可耀他爸马上就到。”
“不是签合同了?”沈浩澄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别总谁爸?叫人名字!”
“哦!”池跃垂眼看看递给自己的资料,“郑国曦先生马上就到。”
沈浩澄指指资料,“复印。”
特别厚的资料,屋里的小型复印机不给力,池跃拿着东西去找小刘。
没印一半郑国曦从电梯里走进律所大厅,池跃朝他迎了两步,“郑先生!”
郑国曦这次挺客气的,一副笑容可掬,“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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