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只来得及披上衣服,根本没有时间逃跑,更是无处可藏。
卧房门被推开,吴岁晚抬眼望去,一个男人背光而立,看不清面容。但从他下颚线流畅的弧度,闪亮如星星的黑眸,可以判断这是一个姿容极其出色的男人。
“呵呵……”
“也不怎么样嘛!不但及不上我的婵儿半分,就是我府里,随便拉过来一个婢女,都比沈家的夫人靓丽一些!”
夜幕悄悄降临,窗外透过来的光亮,也像吴岁晚一样弱小无助,来不及挣扎,便被黑暗吞噬。
男人的嗓音微微沙哑,出口的话语连连羞辱,只有那一声婵儿叫得绵绵多情,同时暴露了他的身份。
吴岁晚裹紧斗篷,朝窗边挪动,是在寻找一线光亮,也是在寻找一丝力量。
“沈长戈不在这里,韩婵也不在这里,你找错地方了。”
吴岁晚的后背抵住窗台,迎面一股甜香味儿越靠越近,像花果的甜,似胭脂的香。
“呵呵……没找错,找的就是你。”
未轻煦一步一步走近,带着与生俱来的柔软温和,轻言慢语道:“我走了很远的路,想接我的婵儿回家。找到这里来却不见她,听说她又和沈长戈走了。无所谓,我没有那么生气,就是晚一点再见,也没什么的。但他们又说,沈长戈背着我的婵儿偷偷养女人,这事儿我听着,就有些闹心了……”
吴岁晚的后背感受到窗棂缝隙里钻进来的寒冷,冷的她心尖颤抖。
“我和沈长戈没有关系……”
“嘘……”
未轻煦又凑近一步,凝着吴岁晚的眼睛,伸出右手食指,点在她的红唇上,像大人教训孩子的语气说道:“勾搭别家的男人是不对的,说谎也是不对的,是要受到惩罚的……”
屋子里没有点灯,雪色和月光映照着彼此的脸庞。
吴岁晚咬紧牙关,不敢出声,与她一臂之远的那双眸子,形状优美,眼底却蒙着淡淡的雾气。
像是清醒着,也像沉醉着。像是看着你,也像看着你身后的众多鬼魂。
这样的眼睛,吴岁晚曾经见过。
杨家村有一个老实巴交半辈子,四十多岁的某一天突然疯癫的男人,举着菜刀到处乱砍的男人,就长了一双漂浮着迷雾的眼睛。
那雾气时聚时散,时而深重,时而清浅。
那是灵魂游弋在身体之外,分不清真实与虚幻,喜怒无常,善恶交织。
他在痛苦的旋涡里垂死挣扎,一不小心就会拉着另一个无辜的灵魂到万劫不复。
“你知道吗?”
未轻煦的手指缓缓移动,描绘着吴岁晚的五官轮廓。
“我的婵儿从小就是美人胚子,人见人夸,我很自豪的,那是我的未婚妻。等到她长大了,更是女大十八变,是个男人看见她就错不开眼珠。沈长戈喜欢她,觊觎她,我都忍了,可是,他怎么能把婵儿带走呢?那是我用全家的性命保下来的爱人,她怎么说走就走了……”
吴岁晚久病未愈,身心都极其脆弱。
幽暗封闭的房间内,一个柔弱的女人被一个疯癫的男人堵在角落里,全身紧绷如弓弦,不敢挪动分毫,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极度恐惧下,只有一串串泪珠无声滑落,诉说着她的冤屈可怜。
“哎呦……真奇怪呀!你的长相清汤寡水,没有看头,但你哭起来的时候……咋就这么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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